开春的暖风,融化了最后一丝寒意,也吹醒了林家村积蓄一冬的活力。对林家而言,这个春天更是意义非凡——酝酿数月、筹备多时的新房,终于在选定的吉日良辰,破土动工了。
地址就选在林家老宅东侧的那片宽敞平整的空地上,是林家的自留地。林大山请了村里几位经验丰富的泥瓦匠、木匠师傅掌总,又雇了本村十来个踏实肯干的后生做小工。林忠农是总调度,从打地基、砌墙、上梁,到瓦、铺地,每一道工序都亲自把关,忙得脚不沾地。林勇武则带着人,从后山运来最好的石料、木料,挥汗如雨。林精诚和苏文谦在镇上铺子、村里工地两头跑,既要料理生意,又要采买材料、结算工钱,忙而不乱。林周氏则带着儿媳、女儿,还有几个相熟的村妇,每日变着花样为工匠们准备丰盛的饭菜,保证大家吃好吃饱,干活更有劲。连半大的林巧手、林灵枢,也帮着跑腿递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小锦鲤自然也没闲着,成了工地上最小的“监工”。她穿着新做的红袄子,被林周氏或嫂子抱在怀里,或是坐在小竹椅里,晒着太阳,看着爹爹、哥哥们和工匠们热火朝天地忙碌,听着号子声、斧凿声,高兴得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跟着学舌,为这繁忙的工地平添了许多欢乐。
整个林家村,似乎都被这股盖新房的喜气带动了。路过的村民都要驻足看看,夸几句“林家真是兴旺!”“这房子盖得真气派!” 里正林有福也时常来转转,指点几句,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
林大山更是每日必到工地,有时帮着递块砖,有时和匠人讨论细节,虽然累,但精神矍铄,看着一砖一瓦、一梁一柱在眼前拔地而起,心里那份踏实和期盼,如同喝了陈年老酒般,舒坦无比。他坚持要用好料,地基要打得深,墙要砌得厚,房梁要选笔直结实的杉木,瓦要上好的小青瓦。用他的话说:“房子是给人住的,要住得舒心,住得长久。咱不图花哨,就图个结实、亮堂!”
匠人们见主家这般实诚大方,也格外用心,活计做得一丝不苟。不过两月余功夫,一座崭新的、青砖到顶、黛瓦覆面、宽敞明亮的四合院便赫然矗立在林家老宅旁,在春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新院子坐北朝南,前后两进,共有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前有门楼,后有厨房杂屋,中间是宽敞的四合院,足可容纳一大家子人居住。院中还留出了空地,将来可种些花木蔬菜。
新房落成,上梁之日,林家大摆宴席,招待工匠和前来帮忙的乡亲。林周氏拿出看家本领,杀猪宰羊,蒸了白面馍馍,炖了大锅的肉菜,香气飘满了半个村子。乡亲们纷纷前来道贺,送上自家出产的鸡蛋、蔬菜、瓜果,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又晾晒通风了月余,散尽湿气,择了一个天朗气清、风和日丽的吉日,林家准备正式乔迁。
乔迁前夜,林大山和周氏带着全家,在老宅堂屋,郑重祭祀了祖先,告知祖宗林家即将迁入新居,祈求保佑家宅平安,人丁兴旺。小锦鲤也被抱在母亲怀里,懵懂地看着大人们虔诚叩拜。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林家上下便早早起身。搬家也有讲究,需得在日出前,从旧居搬出“火种”和“水”,象征着香火延续、生活不息。林周氏小心翼翼地从老灶膛里取出烧得正旺的炭火,放入一个崭新的、擦得锃亮的铜火盆中,由林忠农端着,走在最前面。林精诚则用两只新水桶,从老井里打来满满的清水,紧随其后。林大山抱着用红布包裹的祖宗牌位,神情肃穆。其他人则拿着锅碗瓢盆、被褥衣物等家什,浩浩荡荡,但秩序井然。
“乔迁新居,兴旺发达!” 里正林有福作为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高声念着吉祥话,走在队伍前头。
“兴旺发达!” 前来帮忙和道贺的乡亲们也齐声应和,喜气洋洋。
队伍来到新宅前,早已等候在此的匠人点燃了长长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天动地,驱散一切晦气。林忠农端着火盆,率先跨过门槛,将火种送入新砌的灶膛。林精诚将清水倒入新打的水缸。林大山将祖宗牌位恭敬地供奉在新堂屋正中的神龛上。
“吉时到,入新居喽——!” 随着林有福一声高唱,林家老少,连同前来贺喜的众多乡亲,一同涌入了崭新的院落。
新宅里早已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阳光透过新糊的窗纸,洒在光洁的青砖地面上,亮堂堂,暖洋洋。宽敞的堂屋,崭新的桌椅,散发着木料的清香。东西厢房,窗明几净,炕席崭新。厨房里,新砌的灶台冒着热气,林周氏和儿媳们已经开始张罗乔迁宴的饭菜。
小锦鲤被林周氏抱着,好奇地打量着这明亮、高大、陌生的新家,大眼睛里满是新奇。她被放到新铺的炕席上,软软的,暖暖的,她开心地爬来爬去,咿咿呀呀地笑着。
“好!好!这宅子盖得真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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