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老鼠!也不是风吹动碎屑!有什么东西……一个看不见的、或者善于隐匿的东西,正在这片巨大的废墟中,和他玩一场致命的捉迷藏!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他想起了昨夜混沌布景中蓝衣少女那褪色的脸,想起了铃兰眼中最后被冰冷指令覆盖的绿光……难道“它们”追到这里来了?以更隐蔽、更诡异的方式?
啪嗒!声音突然在他正前方,距离他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响起!异常清晰!
洛尘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向前扑去,同时将手中的碎瓷片狠狠掷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嗤!
碎瓷片带着破空声,射入前方一片堆积着巨大、褪色幕布的阴影中,发出沉闷的穿透布帛的声音,随即消失不见。
没有击中实体的感觉。也没有任何惨叫或异响。
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压抑。那规律的“啪嗒”声也消失了。
洛尘喘着粗气,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失去了唯一的武器。现在,他赤手空拳,暴露在这片未知的、充满恶意的废墟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死寂如同沉重的棺盖,压得人喘不过气。洛尘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微弱声响。
就在他紧绷的神经快要支撑不住时——
“咯咯咯……”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孩童压抑着笑声的、带着诡异回音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上方传来!
洛尘猛地抬头!
只见在他头顶斜上方,一根巨大的、横贯仓库的锈蚀金属横梁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笼罩在横梁投下的浓重阴影里,只能勉强看清一个轮廓:很矮小,像是孩童,穿着某种颜色混杂、如同打翻了调色盘般的破烂衣衫。它的坐姿很随意,一条腿垂下来,轻轻晃荡着,脚上似乎穿着一只不成对的、同样破破烂烂的鞋子。
最让洛尘头皮炸裂的是,那身影的头部——在惨淡的幽绿晶光下,隐约能看到一张涂满了油彩的脸!惨白的底色,夸张上扬的血红色嘴角一直咧到耳根,形成一个永恒凝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笑容!而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如同用墨汁泼出来的漆黑孔洞!此刻,那漆黑的孔洞,正“注视”着他。
“咯咯咯……” 那压抑的、带着诡异回音的笑声再次响起,仿佛无数个声音在重叠。它晃荡着的那只脚上,一只鞋尖开裂、沾满灰尘和彩色颜料的破烂小皮鞋,随着笑声的节奏,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身下的锈蚀金属横梁。
嗒…嗒…嗒…
声音清脆,在死寂的仓库中回荡,正是之前那诡异的“啪嗒”声的来源!
洛尘浑身冰冷,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他看着那张在幽暗光影中若隐若现的、涂满油彩的诡异笑脸,看着那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不是褪色的画师,不是冰冷的指令……是另一个东西!一个更加诡异、更加不可名状的……存在!它一直在这里。在“根”里。看着他从花海坠落,看着他狼狈挣扎,看着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废墟中寻找出路。
然后,它开始和他玩捉迷藏。
“你是谁?”洛尘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尽管双腿发软,尽管手中已无寸铁。
横梁上的身影停止了晃腿。那张涂满油彩的笑脸,似乎……咧得更开了?两个漆黑的孔洞,如同深渊般凝视着他。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冰冷地、带着无数重叠回音,在洛尘的脑海深处炸开,如同生锈的齿轮强行碾过神经:
“我是谁?嘻嘻……我是这场戏……的观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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