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岬边那场被夜色与海浪吞没的短暂清算,似乎真的带走了最后一丝阴霾。接下来的几天,黑海之滨的阳光、沙滩和带着咸味的风,终于恢复了它们纯粹的、治愈人心的力量。
玛尔塔老太太的旅馆依旧温馨舒适,她似乎对客人的“夜不归宿”毫无察觉,或者即便察觉也体贴地不问,只是每天早晨都用更丰盛的海鲜早餐和爽朗的笑容迎接他们。
阿黛拉彻底爱上了这里的烤鱼和一种用当地香草炖煮的贝类汤,宣称要偷师学艺,回东欧平原气死叶卡捷琳娜,当然,只是玩笑。
伊莱文则对一种用海藻和谷物制成的、口感奇特的当地面包产生了兴趣,默默记下了大概的做法。
他们真正像普通游客一样生活。睡到自然醒,去沙滩晒太阳,看巴克从一开始对海浪的警惕到后来敢追着退潮的浪花奔跑,弄得一身湿漉漉的沙子再被伊莱文按住擦干。
阿黛拉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旧冲浪板,尝试了不到十分钟就宣告放弃,改为在浅水区和巴克玩水仗,笑声能传出去老远。
伊莱文更多时候是安静的观察者和记录者,他用携带的相机拍下翱翔的海鸥、嶙峋的礁石、夕阳下阿黛拉奔跑的背影,以及巴克第一次成功从浅滩叼回一只螃蟹然后被夹了鼻子的滑稽模样。
偶尔,他们会骑着H2R沿着海岸公路探索,发现隐藏的小渔村,品尝渔民刚从船上搬下来的、最简单的水煮海鲜,味道却鲜甜得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
也会在繁星满天的夜晚,并肩坐在远离灯光的沙滩上,听伊莱文用平静的语调讲述一些关于潮汐、星座或者海洋生态的冷知识,而阿黛拉则胡乱编造着海盗宝藏或海怪传说,最后总是自己先笑倒。
“校对员”的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至少在这个海湾,阳光足够炽烈,能蒸发掉所有不该存在的晦暗。
伊莱文和阿黛拉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那晚的事情,就像处理掉了一件必须完成、但无需铭记的琐事。旅行的节奏重新被慵懒和探索欲填满。
直到一周后的某个傍晚,他们坐在露台上看落日,阿黛拉咬着吸管,晃着杯子里加冰的果汁,忽然说:“这边玩得差不多了吧?海鲜都快把我吃成贝壳了。”
伊莱文正用平板查阅着什么,闻言抬起头,墨色的瞳孔映着天边的晚霞:“嗯。你有什么想法?”
“往东走?”阿黛拉眼睛转了转,“或者……往更东边?”她意有所指。
伊莱文沉默了一下。他明白阿黛拉的意思。更东边,跨过广袤的欧亚大陆,是他的故乡。中国,吉林。那个在基石小队过年时集体拜访过一次、却因为父母临时有紧急手术而未能深入感受的地方。
“我爸妈,”伊莱文开口,声音比平时更缓,“上次通讯说,他们终于协调出了一个连续的假期,打算去海南疗养一段时间。”他顿了顿,“就在下个月初出发,大概会离开半个月。”
这意味着,如果他们现在启程前往中国,有很大概率会再次错过。但同样也意味着,家里空置,他们可以回去,以一个更从容、更私密的方式,回到那个承载着伊莱文童年、却已有些陌生的“家”。
阿黛拉看出他眼中的犹豫和一丝罕见的、近乎近乡情怯的复杂情绪。她放下杯子,凑近了些,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伊莱文,上次去是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但也匆匆忙忙的。你爸妈都在医院忙,我们也没能好好看看你长大的地方。这次……就算他们不在,回去看看也挺好的,不是吗?就当……打扫一下老房子?”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那份沉重,“而且,我还没吃够上次你妈妈寄过来的那个……那个什么糕来着?红色的,甜甜黏黏的?”
“打糕。”伊莱文补充道,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对!打糕!”阿黛拉一拍手,“还有锅包肉!地道的那种!上次在你们那边吃到的,跟学院食堂做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她眼睛里闪着光,既有对美食的向往,也有对探知伊莱文过去生活的好奇与温柔。
伊莱文看着她充满期待的脸,心中那点迟疑渐渐被一种暖意取代。他知道,阿黛拉是想陪他回去,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填补上次的遗憾,也让他有机会独自面对和重温那个“家”的气息。
“还有巴克,”伊莱文想到另一个实际问题,“跨国运输,手续会很麻烦。尤其是它现在的体型和……特殊性。”
巴克似乎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趴着的状态抬起头,眨了眨墨晶般的眼睛。
阿黛拉挠了挠头:“这倒是个问题……不能把它当普通宠物托运。而且,你家在城市里吧?带这么大一只……嗯,‘狗’?回去,会不会吓到邻居?”
“不是狗的问题,”伊莱文思考着,“是它的来历和潜在风险。学院应该有特殊渠道和文件,但需要申请和准备时间。而且,确实不适合长期养在普通居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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