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熔炉燃烧至第八日,终于迎来了最具淬炼意味、最能将意志置于铁砧上反复锻打的终极试炼——10公里军事拉练。这不再是操场上的方阵移动,而是真正将双足烙印在滚烫大地上的战场机动。
天光未透,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尖锐的起床哨如同冰冷的钢针精准刺入沉眠的神经,却未激起紧急集合时的慌乱。这是预知的战役。
黑暗中,同学们如同上紧发条的精密部件,沉默而迅速地完成战备:背包(“三横压两竖”,棱角分明如同弹药箱)、灌满清水的水壶(生命线)、少量高能量压缩饼干(最后的燃料)。动作带着金属碰撞般的利落。
操场上的集合点,冷冽的晨风裹挟着泥土的气息,东方天际,鱼肚白艰难地撕裂着夜幕。各中队排成两列战斗纵队,如同待发的钢铁箭矢。印着“三中队”字样的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无声的战鼓。
钟教官矗立在队伍正前方,身影在熹微晨光中如同冰冷的界碑,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穿透清冷的空气:
“10公里,不是郊游!而是意志的绞肉机!耐力的断头台!更是团队精神的炼钢炉!”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尚带睡意却绷紧的脸,“掉队,意味着你被战场抛弃!坚持到底,是你们唯一的选择!听清楚没有?!”
“清楚!!!”同学们的吼声撕裂了拂晓的宁静,带着金属的颤音。
“出发!!!”钟教官的命令如同撞针击发。
钢铁长龙瞬间开拔!沉重的解放鞋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整齐而沉闷的轰鸣,如同战鼓擂响。蜿蜒的迷彩队伍如同苏醒的巨龙,带着一股沉默而决绝的气势,浩浩荡荡地涌出校门,碾向油田外围那条被规划为“战场”的拉练路线。
最初的几公里,如同战役的序章。清晨的凉意是最好的兴奋剂,出发的亢奋在血管里奔流。队伍保持着良好的战斗队形,步伐轻快有力,如同磨合顺畅的履带。
道路两旁,油田特有的“磕头机”(抽油机)在朦胧的晨曦中不知疲倦地起伏着,如同巨大的钢铁甲虫在向大地叩首。远处,广袤的田野铺展向灰蓝色的天际线,一片沉寂。
低语和短暂的说笑在队伍中流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对未知征途的轻慢。然而,这份轻松如同朝露,注定是短暂的。
太阳如同被点燃的炼钢炉,迅速爬升,将积蓄了一夜的热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温度急剧攀升,空气变得粘稠灼热。
背在身后的背包,起初只是负担,此刻却像不断增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勒进肩胛的皮肉里。长途行军的单调感如同钝刀,开始切割每一根神经。体能的储备如同开闸的洪水,急速流失。
脚步,肉眼可见地变得滞重起来。呼吸声也不再均匀,开始变得粗重而短促,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极限地拉扯。汗水再次成为主旋律,浸透了迷彩服,紧贴在皮肤上,每一次摩擦都会带来黏腻的刺痛。
胖子张晓辉,这辆“重型坦克”,率先显露出崩溃的征兆。他脸色由红转白,呼吸如同扯裂的布帛,呼哧带喘,脚步踉跄,如同陷入泥沼的巨兽,渐渐被钢铁洪流甩在了后面。
女生队伍也承受着巨大压力。慕容晓晓紧抿着嘴唇,努力维持着步频,但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和微微颤抖的小腿暴露了她的极限。王若曦眼神散漫,两手叉着腰,机械地迈动着双腿。
“保持队形!控制速度!注意呼吸节奏!两步一呼,两步一吸!互相照应!别让一个人掉队!”钟教官和指导员孙平老师骑着自行车,如同战场上的游骑兵,在队伍前后穿梭。冰冷的指令如同强心针,一次次扎向同学们濒临涣散的意志。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断扫描着队伍中的薄弱环节。
拉练路线在一个路口短暂交汇,两个中队的钢铁洪流有了片刻的并行。四中队的队伍在赵教官冰冷而精准的节奏控制下,整体状况稍好,但也同样汗流浃背。欧阳俊华看到了三中队队伍后方挣扎的胖子张晓辉。他眼神一闪,迅速脱离四中队序列几步,靠近张晓辉,二话不说,一把扯过他背包侧袋里沉重的备用军用水壶,挂在自己肩上。
“喂,胖子!你这‘弹药’我替你扛一段!别他妈真趴窝了!”欧阳俊华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促狭,动作却干脆利落。
胖子张晓辉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感激地看了一眼欧阳,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咕噜声。
几乎是同时,我看到了身边慕容晓晓紧握着水壶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发白。她的水壶几乎还是满的,显然舍不得喝。我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拽过她的水壶,挂在了自己胸前。
“羽哥哥……”她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感激,声音疲惫而沙哑。
“别说话,保存体力。”我低声打断,声音同样干涩。
这短暂的交汇,如同残酷战场上的休战间隙。两个中队的同学们在极限的边缘,本能地互相伸出了援手。男生主动接过体力接近透支的女生肩上沉重的水壶或背包;体力尚存的同学放慢脚步,默默地架住摇摇欲坠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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