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询问室,光线明亮得有些刺眼。
林闲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对面是那位面色严肃的中年警官,以及一个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旧家具混合的味道,安静得只能听到年轻警察敲击键盘的嗒嗒声,以及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林闲。”
“年龄?”
“二十五。”
“职业?”
“……杨蜜工作室的助理。”林闲顿了顿,还是如实回答。这个身份在眼下这种场合,显得格外突兀和……没有说服力。
果然,负责问话的陈警官(从他出示的证件上得知)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抬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在确认这个穿着普通、刚从河边被带回来、身上还沾着点泥星的年轻人,和那位光彩照人的顶流女星能有什么关联。
“助理?”陈警官语气平淡,却带着审视,“具体做什么工作?”
林闲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挂名助理。入职半年,没见过老板,没干过活,月薪六千。”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说出了这个事实。在眼下这种处境里,这个“僵尸助理”的身份,反而成了他行为不可预测的一种佐证。
陈警官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转而切入正题:“说说今天下午在清水河边的具体情况。从头开始,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林闲深吸一口气,开始叙述。从绑定系统获得【钓鱼大师】技能(这部分他自然略去,只说个人兴趣和研究过),到选择钓点,开启直播,再到如何打窝、抛竿,以及中鱼时那异常沉重的感觉……
“异常沉重?”陈警官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点,“怎么个异常法?”
林闲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手感,并借助脑海中刚刚获得的【法医知识(基础)】进行辅助描述:“不像是鱼挣扎的那种爆发力和冲击感。更像……更像是在拖拽一个本身就很重,而且在水下有固定支撑点的物体。感觉……很‘死沉’,挣扎的幅度很小,但拖拽的力道非常持续和顽固。”
陈警官示意记录员重点记下这一点,然后示意他继续。
林闲说到如何将物体拖近岸边,如何隐约看到人形轮廓,直至最后那骇人的景象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下去,手心也有些冒汗。即便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那种视觉和心理的冲击力依然鲜明。
“发现是……是尸体后,你做了什么?”
“我……我吓坏了,坐在地上。然后跟直播间的观众说报警,请旁边钓友帮忙报警。之后警察就来了。”林闲老实回答。
“直播一直开着?”
“是的,直到警官您让我关掉。”
“直播内容是什么?”
“就是钓鱼的过程,以及……发现那东西的过程。”
“为什么要在那种情况下还保持直播?”陈警官的目光锐利如刀。
林闲感到一股压力,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我……我当时脑子很乱。关掉直播可能会引起更多猜测,而且,我觉得记录下现场情况,或许……或许对后续调查有帮助?我也跟观众说了要保持秩序,配合调查。”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有下意识的反应,也确实存了这点心思。
陈警官不置可否,只是让记录员记下。他翻看了一下初步的现场勘查报告,又看了看技术部门调取的林闲直播片段(尤其是发现尸体前后的部分),然后再次看向林闲,问题开始变得尖锐。
“根据你的直播记录和账户信息,你近期直播内容相当……跳跃。从开锁到唢呐,再到钓鱼。而且,人气上升很快。”
“是……是因为内容比较特别吧。”林闲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特别到每次都能引起轩然大波,甚至牵扯进刑事案件?”陈警官语气平稳,却字字敲打在林闲的心上,“上次是开锁被误抓,这次是直接钓到尸体。林先生,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林闲的心猛地一沉。来了,他最担心的情况。
“警官,这真的只是巧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发现尸体的初步位置,水流相对平缓,但上游区域水情复杂。”陈警官打断他,目光如炬,“一个普通的钓鱼爱好者,第一次去那片水域,就精准地选择了那个位置,并且一竿就‘钓’到了沉在河底的尸体。你的‘钓鱼技术’,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了?”
“我……”林闲一时语塞。他无法解释【钓鱼大师】技能赋予他的选点能力,这在外人看来,确实充满了疑点。
“而且,根据直播回放,你在将尸体拖拽上岸的过程中,虽然表现得很惊慌,但操作鱼竿的手法,看起来可一点都不生疏,甚至可以说是……老练。”陈警官身体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更强了,“一个半年没正经工作的挂名助理,哪来这么精湛的钓鱼技术?又为什么偏偏是你,在直播的时候,‘恰好’发现了这具尸体?”
连续的质问,像重锤一样砸下来。林闲感到后背开始冒冷汗。他知道,自己因为直播行为、因为过于“出色”的技能、因为过于“巧合”的发现,已经成为了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甚至可能被怀疑是故意利用直播发现尸体,以此来混淆视听,摆脱自身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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