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箭撕裂空气的微响犹在耳畔,阿娜日温热的躯体已在怀中软倒。二虎脑中一片空白,所有战术素养与穿越者的从容在此时被最原始的恐惧与愤怒碾碎。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全凭本能猛地旋身,用自己更宽阔的后背翻身护住少女,转头的瞬间,充血的目光死死盯向箭矢来处——湖心那艘仍显歌舞升平的花船。
“刺客在船上!开火!!!”
几乎在他嘶吼的同时,最近的三名特战队员已然扑至身前,用身体筑起人墙。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爆鸣撕裂了湖畔旖旎的夜色!
那不是弓箭或火铳的声响,而是来自另一个工业时代的、连续不断的死亡嘶吼——HK UMP45冲锋枪的凶猛火力瞬间泼洒而去!
“哒哒哒哒——!!!”
灼热的弹道在昏暗光线下拉出清晰的红线,如同死神的鞭子,狠狠抽在那艘雕梁画栋的花船上。木屑、碎片、灯笼的残骸与未及落下的音符一起炸裂、飞溅!华丽的船体在弹雨冲刷下剧烈震颤,纱帘破碎,灯火成片熄灭,歌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短短两三秒,那艘船便从人间乐园化为死气沉沉的破败棺椁,歪斜着漂在湖心。此船距离岸边尚有八十余步,众人一时不能即刻靠近。
枪响同时,又有两名特战队员飞身扑到二虎身畔,用身体挡住来自湖面的视线。
见一队员已拿出榴弹准备发射,队长陈立峰大喝:“留活口!”
此刻,二虎对那船上的生死已无暇顾及。他颤抖着手臂,小心地将阿娜日翻转。少女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透出一层不祥的青灰,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娜日!娜日!!!” 泪水无声滑落,二虎悲声低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一股冰寒彻骨的绝望与暴怒直冲天灵盖,二虎仰起头,颈项青筋暴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杂着无尽悲痛与狂怒的嘶吼,如受伤的孤狼,响彻湖畔!
————
伯爵府内,监控屏幕前的任风遥瞳孔骤缩。
画面中阿娜日中箭倒下的瞬间,他周身气息骤然降至冰点,眼中寒光如实质。他没有片刻停滞,甚至没有一句废话,猛地起身,几个箭步便冲入庭院中央。
“所有人,退开!”
厉喝声中,他心动之间。下一刻——
“嗡————”
一声低沉、厚重、仿佛从大地深处或九幽之外传来的震鸣,悍然降临!这声音不刺耳,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的质感,让院内所有人心跳都为之一滞。
在李鼎及众锦衣卫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任风遥身前的空气开始扭曲、发光!一点银芒乍现,随即疯狂膨胀,化作一道直径过两丈、凝实如液态水银的璀璨光幕!光幕急速旋转,发出更剧烈的嗡鸣,无数肉眼难以分辨的、极其细密的银色“光丝”如拥有生命的触须,又像神话中织女的天梭,疯狂编织、叠加、构建!
“这……这是……”
李鼎双目圆睁,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大脑一片空白。他身后的锦衣卫全部僵立当场,有人手中刀鞘“当啷”落地犹不自知。
仅仅眨眼间!
旋转的光幕已化作一圈柔和却不容逼视的光晕,向四周扩散。光晕散去,一座庞然巨物已无声无息地矗立在庭院当中!
那是一座线条极其流畅、充满非人美感的银白色金属“水晶体”。它不是人类认知中的砖木结构,通身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榫卯或接缝,表面流转着幽蓝色、宛如活物的数据光纹,时明时灭。
它没有飞檐斗拱,却自有巍峨之势;它寂静无声,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神秘的压迫感。其存在本身,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目睹者传承千年的世界观上!
刚从内院闻枪声奔出的红瑛姑,恰好目睹了这“神迹”诞生的全程。
这位叱咤江湖、见惯了奇人异事的女侠,此刻仿佛被一道无形霹雳击中。她檀口微张,却吸不进一丝空气,握剑的右手五指死死扣住剑柄,骨节因极度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将精钢剑镡捏碎。
凭空造物?仙家洞府? 不,眼前这一切,完全超越了所有武侠传说、神怪志异的范畴!
她一贯清冷锐利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滔天巨浪——惊骇、茫然、认知崩塌后的虚空,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对绝对未知的敬畏——这是任风遥第一次让众人亲眼目睹神迹的出现!以往的“洋大人赠送”说,在此刻轰然崩塌!
这是“理”的颠覆,是“道”的显现,是只存在于上古神话中、开天辟地般的“无中生有”!
李鼎和一众锦衣卫张大了嘴巴,早就彻底失去了思考!
“严守府门!擅闯者,无论身份,立斩!”
任风遥冰冷如铁的命令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疾影掠出府门。
红瑛姑猛地一咬舌尖,刺痛带来瞬间清醒。她眼中闪过决绝,劈手夺过身旁一名尚在发呆的特战队员手中的冲锋枪,便紧随任风遥身影飞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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