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露出了爪牙——要以“检查”之名,行探查甚至暗算之实。
李崇山眼中怒色一闪,正要喝止。
陈泥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检查?可以。”
此言一出,连李崇山都微微一愣。
陈泥看着钱穆,缓缓道:“不过,钱大人,陈某乃朝廷正四品鹰扬将军,北境边军将领!若无陛下明旨,无确凿证据,仅凭猜疑,便要‘检查’一方大将,此例一开,国法军纪何在?边关将士寒心否?今日查我陈泥,明日是否便可查雷豹统领,查韩知节副将,查在座每一位为北境流过血的将领?”
他向前一步,身上那股沙场血战中磨砺出的、混合着一丝初醒神魔威严的气息,虽未全力爆发,却已让钱穆和他身后两名一直默不作声、作仆从打扮的修士(实为钱穆带来的供奉)感到呼吸一窒。
“钱大人要查,可以。”陈泥声音陡然转厉,“但请出示陛下旨意或兵部文书!若无,便是私查大将,形同谋逆!陈某虽伤,手中刀亦不利,但麾下三千陷阵营旧部,北境十万边军兄弟,却容不得此等羞辱!”
“雷豹!”
“末将在!”雷豹早已按捺不住,闻声猛地踏前一步,独眼凶光毕露,开山斧虽未在手,但那股悍勇煞气已扑面而来。
“韩知节!”
“下官在!”韩知节拱手,眼神锐利。
厅外,隐隐传来甲胄摩擦与整齐的踏步声,显然早有安排。
钱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带来的两名修士供奉也是额头冒汗,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按在了腰间法器上,却不敢妄动。他们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伤势未愈的年轻将领,体内仿佛蛰伏着一头洪荒凶兽,一旦爆发,绝非他们所能抵挡。更可怕的是这鹰扬堡,这北境边军,竟是铁板一块!
李崇山适时开口,语气缓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钱大人也是奉旨办事,谨慎些无错。陈将军更是为国负伤,劳苦功高。此事,本侯自会详细呈报陛下,是非曲直,自有圣裁。眼下当务之急,是救治伤员,巩固边防,应对黑煞门与蛮族之威胁。钱大人,你说是吗?”
钱穆胸口剧烈起伏,看着虎视眈眈的雷豹、韩知节,感受着厅外隐隐的肃杀之气,又瞥了一眼沉默如山、眼神冰冷的陈泥,终于明白,今日绝难讨到好处,再僵持下去,恐怕自己都要留在这里。
他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侯爷……所言甚是。是……是本官思虑不周,急于求成了。军国大事,自当以侯爷为准。本官……先行告退,静候侯爷奏报。”说罢,再不敢停留,带着两名供奉,几乎是仓皇地离开了议事厅。
看着钱穆狼狈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厅中气氛才略微一松。
“妈的,这阉狗,真想砍了他!”雷豹啐了一口。
李崇山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看向陈泥,眼中带着赞许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你做得很好。先声夺人,以势压之,让他不敢妄动。不过,此事恐怕不会就此了结。王淳那老贼,还有青玄门,都不会善罢甘休。你‘魔躯’之名,经此一事,恐怕更会传开。”
陈泥神色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侯爷,当务之急,是石蛋和老刀的伤势,还有……鬼哭原的真相。”
李崇山点头:“石蛋那边,孙医官和小铃铛姑娘在尽力。老刀已送入地火室,以玄阳草拔毒,能否撑过,看他的造化。你先回去休息,恢复伤势。一个时辰后,来我书房,详谈鬼哭原之事。”
“是。”陈泥抱拳,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虽然依旧带着伤病的虚弱,却已重新挺直,如同北境荒原上历经风雪却永不弯曲的劲草。
厅外,雪花渐停,阴云未散。更大的风暴,正在远方天际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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