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泰明指尖划过笔记本上的字迹，指腹残留着纸张被阳光晒过的余温。这是妹妹李思齐早上刚从学校带回来的，封皮角落贴着张浅粉色便利贴，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旁边是妹妹娟秀的字迹：“哥，今天数学课老师提问建鹏，他站起来说‘这题我梦里见过，可惜醒了就忘’，全班笑到拍桌子！”
他靠在床头，后背垫着柔软的靠枕，呼吸比往常略重些，胸腔里像是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每吸一口气都带着细微的滞涩。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掀起，斑驳的光影在“一元二次方程”的解题步骤上晃来晃去，他盯着那些熟悉的公式，思绪却飘回了教室——以前上数学课，他总爱把胳膊搭在桌沿，转笔的动作不停，桌肚里，白光莹就缩在笔袋里，偶尔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吐槽：“这个老师讲题的语气，比仙境里掌管时间的司仪还无聊。”
“哥，妈炖的冰糖雪梨汤放温了，我端过来了。”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李思齐端着白瓷碗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对了，你上次说喜欢的那个歌手，新出的CD我买到了，就在书包里，等你喝完汤，我们一起听？”
高泰明抬眼，看见妹妹扎着高马尾，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她眼底藏着的担心，像小时候他摔破膝盖时，她攥着他衣角，眼眶红红的模样。他扯了扯嘴角，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知道了，等我把这页错题看完就喝。”
李思齐点点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哥哥认真的侧脸。她发现哥哥的手指在笔记本上顿了顿，指腹轻轻蹭过某道题旁边的空白处——那里有一滴浅浅的泪痕，是昨天她整理笔记时不小心蹭上的，没想到哥哥居然注意到了。
她心里一酸，轻声说：“哥，要是累了就歇会儿，笔记上的题，等你身体好点，我慢慢讲给你听。”
“没事，不难。”高泰明头也没抬，语气却比刚才柔和了些。他知道妹妹每天放学回家，除了要完成自己的作业，还要把当天的笔记整理好，标上重点，甚至把老师补充的知识点，用他能看懂的方式重新写一遍，就是怕他跟不上课程进度。
李思齐没再多说，安静地坐在旁边，拿出自己的作业开始写。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过了一会儿，高泰明喝完了汤，李思齐赶紧把碗收走，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CD盒。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高泰明看着CD封面上熟悉的歌手，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他上次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妹妹记在了心里。
“我问了我们班同学，他们说这家音像店有签名版，我放学绕了点路就买到啦。”李思齐挠了挠头，耳朵有点红，“老板说这是最后一张，幸好我去得早。”
高泰明接过CD，指尖碰到冰凉的外壳，忽然想起以前，妹妹总是这样，把他说过的话都记在心里。他喜欢的球星海报，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他买；他随口提的想吃的零食，下次逛超市时，妹妹总会悄悄放进购物篮里。他把CD放进CD机，舒缓的旋律流淌出来时，手机忽然“叮咚”响了一声。
不是微信消息，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备注是“陈思思”：“思齐说你下午有空吗？我妈烤了些饼干，让她顺路给你带过去，她说想带你去附近公园散散步，晒晒太阳，你方便吗？”
高泰明愣了愣，手指悬在屏幕上。自从上次意外后，他就没出过家门，不是不想，是每次稍微动一动，胸口就发闷，医生反复叮嘱他要静养。可“去公园”这三个字，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漾开一圈圈的期待。
他回头看了眼窗外，天很蓝，云飘得很慢，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光带，像是在邀请他。
“哥，你看什么呢？”李思齐凑过来，看见手机屏幕上的短信，眼睛一亮，“是思思姐发来的！哥，我们去吧，医生也说适当晒太阳对身体好，而且公园离咱家不远，慢慢走，肯定没问题。”
高泰明看着妹妹亮晶晶的眼睛，又低头摸了摸口袋——早上白光莹说“今天天气好，想晒晒太阳，你要是出去，我就待在你口袋里，不闹”，此刻口袋里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是白光莹在轻轻碰他的手心。
他编辑短信：“方便，我等你们。”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没看见，几公里外的秘密花园入口，王默正攥着手机，激动得跳了起来，对着身边的罗丽小声喊：“他同意了！高泰明同意了！思齐说他愿意出来！”
罗丽坐在王默的书包上，粉色的裙摆随着动作晃了晃，她赶紧伸手拍了拍王默的手背，声音细细的：“小声点，别被路过的人听见。舒言和茉莉还在准备甜品，建鹏和亮彩估计还在跟那些花草‘沟通’呢，要是被他们知道你这么激动，该笑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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