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铁皮的意识在抗拒,那些关于王默的温暖记忆像是一道微弱的光,试图抵御这股黑暗的侵袭。
但曼多拉的力量太过强大。
暗紫色的能量如同潮水般涌入铁皮的体内,瞬间席卷了他的每一寸金属肌理。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烙铁在同时炙烤他的神经,又像是被投入了融化的钢水之中,每一个零件都在扭曲、变形、重组。
“啊啊啊——!”
铁皮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这一次,不再是金属摩擦的钝响,而是如同人类般充满痛苦的哀嚎。他的外壳在能量的冲击下剧烈颤抖,坚硬的铁皮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撕扯着,一片片剥落。锈迹随着碎片纷飞,露出底下泛着冷冽银光的新金属层。
原本圆润的玩具关节在拉伸、延展,逐渐化作了修长笔直的双腿,胖乎乎的玩具身变成了挺拔的躯干,属于仙子特有的手臂从玩具的框架中伸出,手指关节分明,带着一种利落的力量感。这不再是一个铁皮玩具,而是一个接近人类少年形态的存在。他的身体线条流畅而优美,宛如由最顶级的工匠精心雕琢而成的金属艺术品,每一寸肌肤都泛着冰冷的光泽,却又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
浅金色的短发柔软地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睛。唯独脸上,还保留着一块不规则的铁皮面具,从左侧额角一直延伸到下颌,遮住了半边脸颊,像是刻意留下的印记,又像是某种无法完全抹去的过去。
当最后一片旧铁皮外壳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时,曼多拉收回了手。暗紫色的能量缓缓收敛,在少年周身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
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琉璃色的眼眸,像是被打磨过的金属,冰冷、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崭新的双手,又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曼多拉,眼神里没有疑惑,没有迷茫,只有一片绝对的服从。
“很好。”曼多拉满意地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从现在起,你不再是那个可笑的‘铁皮’了。”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名字,叫做铁希。”
“铁希……”少年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清冷,带着金属特有的共鸣,却没有丝毫属于“铁皮”的痕迹。
曼多拉再次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更加浓郁的暗紫色能量,如同一个旋转的漩涡。她将能量轻轻按在铁希的眉心,口中念念有词,古老而晦涩的咒语在房间里回荡。
“植入新的记忆,刻下忠诚的烙印……你是本王创造的战士,你的使命是服从本王,消灭叶罗丽战士,让人类世界完全成为仙境的附属品,让仙境不再受人类世界的束缚……”
大量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铁希的意识。那是被曼多拉精心编织过的记忆碎片:仙境的荒芜,人类的贪婪,叶罗丽战士的“伪善”,曼多拉女王的“伟大”,以及他作为“铁希”,必须对女王绝对忠诚的指令……这些记忆如同强硬的楔子,试图将铁皮时期的记忆彻底挤压、碾碎。
铁希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琉璃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混乱。
在那些被强行植入的冰冷记忆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顽强地抵抗着。那是王默递过来的、带着温度的面包碎屑;是罗丽落在他身上的、亮晶晶的糖纸;是阳光照在身上时,那种暖洋洋的舒适感……这些画面模糊而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让他的灵魂深处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抗拒。
他的潜意识在告诉自己:不对,不是这样的……王默不是坏人,人类世界也不是只有贪婪和破坏……
可是,曼多拉的魔法如同最坚固的枷锁,死死地压制着这丝微弱的反抗。那些温暖的碎片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被彻底熄灭。
“记住你的身份,铁希。”曼多拉感受到了他瞬间的波动,眼神一冷,加重了语气,“任何不该有的念头,都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
铁希的身体猛地一僵,眉心传来一阵刺痛,那些温暖的碎片瞬间黯淡下去。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琉璃色的眼眸中只剩下了冰冷的顺从。
“是,女王陛下。”他低下头,声音平板无波。
曼多拉这才满意地收回手。她知道,辛灵的影响不可能完全抹去,但只要铁希表面上服从就足够了。时间久了,那些所谓的“温暖记忆”,自然会被黑暗彻底吞噬。
“光有力量还不够,”曼多拉环顾了一下这个狭小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在人类世界,你需要一个‘容器’,一个能让你隐藏身份,同时又能为你提供力量的宿主。”
她所说的“力量”,正是人类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嫉妒、怨恨、愤怒、自卑……这些阴暗的能量,对于曼多拉和她的爪牙来说,是最好的养料。
“跟我来。”曼多拉转身,暗紫色的能量托起铁希的身体,两人如同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穿透墙壁,消失在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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