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穿过那层如水波般的柔和光幕,预想中的撞击或坠落并未发生,反而像是投入了一片温暖、充满生机的母体之中。外界魔修的怒吼、森林燃烧的噼啪声,瞬间被隔绝,仿佛从未存在过。
五人狼狈地摔落在坚硬却光滑的地面上,惯性让他们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咳咳……”姬无夜首当其冲,落地时再次咳出几缕鲜血,时空之力的过度透支让他面色苍白如纸,但他第一时间仍是看向背上的唐笑笑。
洛星河单膝跪地,长剑插地稳住身形,锐利的目光如电般扫视四周。凤青漓和释心和尚也迅速靠拢,结成简单的防御阵型,警惕地打量着这个未知的环境。
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阴暗洞穴,而是一片奇异的地下空间。
穹顶不高,却镶嵌着无数散发柔和白光的晶石,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将整个空间照亮。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呼吸间,仿佛连毛孔都舒张开来,身上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四周是光滑如玉的石壁,上面雕刻着与守夜人祭坛风格相似的古老图腾,描绘着星辰、守护与生命相关的景象。
而在空间的正中央,是一个仅有三尺见方的小小泉眼。泉眼清澈见底,底部是细碎的白沙,泉水中不断向上冒起细密的气泡,每一个气泡破裂,都会逸散出一缕精纯的生命能量,凝聚成淡淡的乳白色雾气,萦绕在泉眼上方。这乳白雾气,正是整个空间生命气息的源头。
“好……好浓郁的生命本源之力!”凤青漓身为凤凰后裔,对生命能量最为敏感,此刻忍不住惊叹出声,眼中满是震撼。这泉水中蕴含的生命力,比她族中传承的涅盘池还要精纯!
释心和尚佛魔眼眸中的戾气在这祥和气息冲刷下都淡去了不少,他双手合十,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此地……应是某位大能留下的生命源泉,乃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先救笑笑!”姬无夜顾不上自身伤势,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唐笑笑平放在泉眼旁。
此刻的唐笑笑情况极其糟糕。右眼处的灰败死寂已经蔓延到了大半边脸颊,皮肤下仿佛有灰色的冰晶在凝结,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唯有左眼,那一点心灯微光还在顽强地闪烁,对抗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
“这泉水……能克制寂灭之力?”洛星河看向那乳白色的雾气,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唐笑笑身上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试试看!”姬无夜毫不犹豫,用手捧起一掬清澈的泉水。泉水入手温凉,蕴含着惊人的活性。他小心翼翼地将泉水滴在唐笑笑被寂灭之力侵蚀的右眼周围。
“嗤——”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一阵轻微的、带着腐蚀性的声音响起。那灰败的皮肤接触到泉水,竟然冒起了丝丝缕缕的黑气!泉水中的生命能量与寂灭之力剧烈冲突、互相湮灭!
“有效!”凤青漓惊喜道。
然而,唐笑笑的身体却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寂灭之力被外力驱散,过程无异于刮骨疗毒,甚至更加凶险。
“这样不行!”释心和尚沉声道,“寂灭之力已侵入她的神魂本源,外敷泉水只能治标,甚至会激起其凶性反扑。必须引导生命本源进入其体内,由内而外,滋养心灯,驱散寂灭!”
可唐笑笑此刻意识沉沦,根本无法自行引导。
姬无夜看着唐笑笑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来!”
他盘膝坐在唐笑笑身边,再次运转体内几乎干涸的时空之力。这一次,并非用于战斗或防御,而是极其精细的操控。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识,包裹住一丝从泉眼上方汲取的乳白色生命本源雾气,然后,如同最精密的绣花针,缓缓刺向唐笑笑眉心的心灯所在。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不仅会伤及唐笑笑的神魂,他自身这缕神识也可能被寂灭之力污染甚至吞噬!
洛星河、凤青漓、释心和尚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全力为他护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姬无夜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更加苍白。他的神识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一点点地靠近那微弱的、随时可能熄灭的心灯火苗。
终于,那一丝蕴含着磅礴生机的乳白色雾气,触碰到了唐笑笑左眼深处的心灯!
“嗡——”
如同火星溅入了油库,那原本微弱的心灯火苗,在接触到生命本源的瞬间,猛地亮了一下!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之前那般摇摇欲坠,而是多了一丝韧性!
有效!
姬无夜精神一振,更加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生命本源雾气,丝丝缕缕地融入心灯之中。
心灯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并开始缓缓壮大。那温暖的、充满希望的光芒,开始从左眼向着被寂灭侵蚀的右半边脸庞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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