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宗分坛的炼丹阁盘踞在黑风岭的半山腰,通体由黑石砌成,檐角悬挂着骷髅状的青铜风铃,风过铃响,音色嘶哑如同鬼魅低语。阁外的空地上,八根盘龙柱环绕成阵,柱身镌刻的血色符文日夜流转,将山间的瘴气与天地灵气一并引入阁内,滋养着中央那尊丈许高的赤铜丹炉。丹炉底部,幽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那是鬼王宗耗费百年修为炼化的“幽冥火”,温度足以熔金断玉,却又能精准掌控火候,是炼制顶级丹药的关键。
小凡站在炼丹阁外的石阶上,黑袍下摆被山风掀起,猎猎作响。他已在此守候了七日七夜,眼底布满血丝,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却始终不肯离开半步。怀中的镇魂玉贴着心口,温润的触感是他唯一的慰藉,每当丹炉内传来灵力波动,玉石便会微微发烫,仿佛在与丹药的生机遥相呼应。
“凡哥,你已经七天没合眼了,先去歇息片刻吧,这里有我盯着。”青龙护法走上前来,手中递过一个食盒,里面是温热的干粮和清水。他看着小凡憔悴的模样,眼中满是不忍,“宗主说了,还魂丹炼制已到最后关头,三位首席炼丹师轮流施法,绝不会出岔子。你这样硬撑,等碧瑶姑娘醒来,看到你这副模样,定会心疼的。”
小凡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紧锁着炼丹阁的大门,声音沙哑却坚定:“我没事,多等一刻,碧瑶就多一分醒来的希望。”他接过食盒,却并未打开,只是放在一旁的石阶上。这些日子,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死亡沼泽中碧瑶为护他而重伤昏迷的画面——那道粉色的身影挡在他身前,后背被毒蟒利爪撕开的伤口,鲜血染红裙摆的模样,如同烙铁般刻在他的心底,让他愧疚不已。
他知道,与鬼王的约定是一场豪赌。帮鬼王拿到诛仙古剑的控心咒解法,无异于与虎谋皮,可当时碧瑶气息奄奄,唯有鬼王宗的还魂丹能救她性命,他别无选择。更何况,控心咒解法藏在青云山藏书阁,而那里也是揭露玄真堂阴谋、营救田不易掌门的关键之地,这趟青云之行,本就是他必须走的路。
小灰蹲在小凡的肩头,小脑袋也朝着炼丹阁的方向望去,一双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幽蓝炉火同源的微光。自黑风谷进阶后,它似乎能感知到丹药的生机,时不时发出一阵轻微的嘶鸣,小爪子在小凡的肩头轻轻拍打,像是在安慰他焦躁的心绪。
就在这时,炼丹阁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如同惊雷在密闭的空间内炸响。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光柱从阁顶冲天而起,穿透了厚重的瘴气,照亮了整片黑风岭。光柱中蕴含着磅礴的生机,山间枯萎的草木仿佛受到滋养,竟在瞬间抽出新芽,绽放出点点嫩绿,连空气中的瘴气都消散了不少。
“成了!还魂丹成了!”青龙护法眼中闪过狂喜,猛地上前推开了炼丹阁的厚重石门。
石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药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那香气并非寻常丹药的苦涩,而是带着草木的清新与玉石的温润,吸入一口,便觉得浑身灵力舒畅,疲惫感消散大半。阁内的白雾缓缓散去,中央的赤铜丹炉已经冷却,炉盖敞开,一枚通体莹白、散发着金色光晕的丹药悬浮在炉心,正是还魂丹。丹药周围环绕着淡淡的灵气漩涡,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逸散出丝丝缕缕的生机。
三位首席炼丹师面色苍白地站在丹炉旁,发髻散乱,道袍被汗水浸透,显然耗尽了大量灵力。他们看到鬼王从内堂缓步走出,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宗主,还魂丹炼制成功!此丹融合了千年雪莲、九幽参、龙涎草等三十六味珍稀灵草,以幽冥火锻烧七日七夜,辅以聚灵阵聚气,足可吊命还魂,修复经脉重创!”
鬼王身着绣着黑龙纹的黑袍,面色平静无波,唯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与欣慰。他抬手一挥,还魂丹便如同有了灵性般,缓缓飞入他的掌心。丹药入手温润,蕴含的生机如同春潮般涌动,顺着他的经脉蔓延开来。“辛苦三位了,每人赏赐百株千年灵草、十颗凝气丹,下去好生休养。”
“谢宗主!”三位炼丹师躬身退下,离去时脚步都有些踉跄。
鬼王转身看向阁外的小凡,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小凡,随我去见碧瑶。”
小凡心中一振,快步跟随鬼王穿过炼丹阁的回廊,前往碧瑶的卧房。卧房内布置得极为雅致,与鬼王宗素来的阴森风格截然不同——墙上挂着淡雅的兰草图,窗边摆放着一盆盛开的水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显然是鬼王特意吩咐布置的。碧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即使在昏迷中,也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楚。
“还魂丹需以自身灵力引导,方能化解她体内的瘴气与经脉损伤,你来吧。”鬼王走到床边,将还魂丹递给小凡,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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