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那块染血的破布像一块寒冰,吸走了最后一点温度。
李墩子攥着破布的手微微颤抖,那上面“快逃”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底。逃?往哪里逃?老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四方皆绝路。
赵氏挪到陈源身边,借着石缝透进来的微光,查看他小腿的伤势。
暗红色的范围似乎又扩大了些,皮肤紧绷,摸着烫手。她蘸了点珍贵的渗水,小心擦拭着伤口边缘,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怕惊扰了正在酝酿的脓毒。
陈源闭着眼,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牙关紧咬,忍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灼烧般的抽痛。这疼痛如今成了他清醒的锚,提醒他还活着,也提醒他,这具残躯正在加速崩坏。
铁蛋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那个被疫鬼追逐的逃亡者身影,和眼前这块血书的警告交织在一起,让他小小的身躯止不住地发冷。
周婆子则沉默地整理着那几捆干瘪的野菜,她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这是世间唯一值得投入心力的事情。阿竹躺在她身旁,呼吸微弱,庞大的身躯像一座正在缓慢失去生机的山峦。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一点点流逝,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尘埃。
终于,陈源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扫过石缝内每一张灰败的脸,最后落在那块被李墩子放在地上的血书上。
“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他。
“北边是死路,西边、南边、东边,眼下看,也都是绝境。”陈源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艰难地挤出来,“但这血书,还有铁蛋看到的那个逃亡者……说明这片死地之下,还有暗流。”
李墩子眼神一动:“老爷,您的意思是?”
“留下这血书的人,知道北边的恐怖。他留下警告,或许……不止是为了警告。”陈源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温润的玉佩,这是玉姐留下的,如今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他可能留下了别的什么。指向……某个或许能暂避,或者能让我们死得明白点的地方。”
他指向血布上那个歪扭的、指向东北方向的箭头:“这个方向,我们从未深入探索过。守山人的小屋在那边,但更深处,是什么?”
“可是……这万一是个圈套呢?”赵氏忧心忡忡,她看着陈源那条伤腿,“而且老爷你的腿……我们怎么走?”
“是圈套,也得踩进去。”陈源的眼神冰冷,“留在这里,饿死、伤重而死、或者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疫鬼野人发现杀死,结局都一样。
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哪怕这生机,只是让我们多看清一点这末日的真相。”他顿了顿,感受着腿上传来的剧痛,深吸一口气,“至于腿……找根结实点的树枝,我能走。”
他看向周婆子:“还有多少吃的?”
周婆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声音干涩:“野菜掺着最后一点刮下来的树皮粉,若是……若是按最省的量,每人每天只维持不死,大概还能支撑三四日。石头……他撑不了那么久。”她的目光扫过柳氏怀里那气息奄奄的婴儿。
柳氏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把石头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重新揉回自己的身体里。
陈源避开了她的目光,硬起心肠:“从今天起,所有人的口粮,再减一半。优先……保证能走动、能警戒的人。”
阿竹和柳氏,石头,这三个最脆弱的存在,在资源的天平上,已经被摆在了即将被舍弃的一端。没有人反对,甚至连一丝异议的神情都没有,只是沉默地低下头,默认了这残酷的生存法则。
石缝内的空气,仿佛又凝重了几分。
决定既下,便不再犹豫。李墩子立刻出去,寻找适合做拐杖的树枝。铁蛋被派去最后一遍检查周围,确保没有即刻的危险。赵氏和周婆子开始将本就少得可怜的口粮重新分配,那一点点干枯的野菜和灰褐色的树皮粉,被小心地分成更小的几撮。
陈源靠在岩壁上,忍着剧痛,将自己的腰刀磨得更锋利些,又将那面从地下洞窟带出来的、刻画着拜影教纹路的木面具拿在手里掂了掂。这面具冰冷,木质细腻,触手有一种诡异的滑腻感。
他曾用它威慑野人头领,似乎蕴含着某种未知的力量或象征。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它塞进了怀里,与玉佩分开放置。或许,在绝境中,这邪异之物也能成为一张牌。
傍晚时分,李墩子带回了一根粗细合适的硬木树枝,用腰刀粗略地削成了拐杖。他同时还带回了一个消息——在之前发现血书不远处的另一处岩缝下,他又找到了一个类似的、用石头划出的箭头,同样指向东北,旁边同样有三个小点。
“标记很新,划痕里的石粉还是白的。”李墩子语气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绝对不是风吹日晒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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