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没有立刻回答李墩子的问题。怎么办?这三个字重若千钧,压在他伤痕累累的肩膀上。他环视石缝内一张张惶惑不安的脸,最终,目光落在外界那片死寂的荒原上。
“等。”他吐出一个字,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被迫的冷静,“弄清楚北边发生了什么之前,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盲目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可是……食物……”赵氏担忧地看着那袋刚刚采回的野菜,这点东西,支撑不了几天。
“省着吃。”陈源打断她,“李墩子,从今天起,你和铁蛋轮流在附近警戒,范围不要超出半里,重点是观察北边和鹰巢方向的动静,有任何异常,立刻退回。同时,留意任何可能藏匿食物的地方,老鼠洞、树根底下,都不要放过。”
“是,老爷。”李墩子郑重应下。
“周婆子,”陈源看向老妇人,“野菜的处理,还有水,你来负责。看看有没有办法让这点东西撑得更久。”他知道这要求近乎苛刻,但周婆子对植物和药性的了解,是他们眼下唯一能倚仗的“技术”。
周婆子默默点了点头,枯瘦的手已经开始下意识地摩挲着那些野菜,似乎在思考如何最大化利用。
安排已定,石缝内再次陷入一种焦灼的等待。希望与恐惧交织,短暂的饱腹感并不能驱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寒意。
接下来的两天,就在这种高度紧张和无所适从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李墩子和铁蛋严格遵守着命令,轮流在外警戒。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并未带来任何安慰。寂静依旧,北边毫无动静,连田庄方向的黑烟也渐渐稀疏,最终彻底消失,仿佛那里的一切都已燃烧殆尽。他们也曾尝试扩大搜索范围,但除了又找到少许同样鲜嫩得可疑的野菜外,一无所获。这片区域,真的像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抹去了所有活物。
陈源的腿伤在短暂的“好转”假象后,因为那天的侦查行走,情况似乎又恶化了。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暗红色,隐隐发烫,轻微的触碰都让他额头冒汗。他尽量不表现出来,但日渐苍白的脸色和更深陷的眼窝,瞒不过细心的赵氏。她只能用干净的布蘸着冰冷的渗水,小心地为他擦拭伤口周围,眼中满是忧虑。
阿竹依旧虚弱,庞大的身躯消耗着本就不多的食物份额,但他似乎恢复了些许神智,偶尔能发出清晰的单音,比如“饿”、“奶奶”。周婆子将大部分属于自己的那份野菜糊糊省下来喂给他,自己则靠着喝大量的水和沉默来对抗饥饿。
柳氏和石头是队伍里最脆弱的一环。孩子的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虽然那点蛋液和野菜汁暂时吊住了命,但极度缺乏营养让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哭声也重新变得微弱。柳氏整日抱着他,眼神时而空洞,时而流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仿佛怀里的孩子是她与这个绝望世界唯一的连接。
第三天下午,轮到他铁蛋外出警戒。孩子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小脸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外面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李墩子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儿子的肩膀。
“爹……爹……那边……窝棚区……有……有……”铁蛋语无伦次,眼中充满了恐惧。
陈源心中一凛,挣扎着想要站起:“慢点说,看到了什么?”
铁蛋深吸了几口气,才带着哭腔道:“我看到……看到窝棚区那边……有个人!活的!他在跑!但是……但是他后面……有疫鬼在追他!”
有人?!活的?!
这个消息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让所有人瞬间绷直了身体!在这片死寂的荒原上,除了他们,竟然还有别的幸存者?
“你看清楚了?几个人?几个疫鬼?”陈源急声追问,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就……就一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跑得很快,但好像受了伤,瘸着腿。后面……后面跟着三只疫鬼!那疫鬼……那疫鬼好像……比以前看到的更壮!”铁蛋努力回忆着,小脸上惊魂未定。
更壮的疫鬼!陈源立刻想起了在地底遭遇的那只异常雄壮的疫鬼,眼中泛着幽绿光芒。难道那不是个例?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陈源追问。
“往……往西边去了!离我们这边越来越远!”铁蛋指着西边,那边是更加荒凉、缺乏遮蔽物的区域。
石缝内一片寂静。有人被疫鬼追杀,往西边去了。这意味着什么?西边可能还有幸存者据点?还是那个人只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
“老爷,我们……”李墩子看向陈源,眼神复杂。既有看到同类的一丝激动,也有对疫鬼变化的恐惧,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
陈源沉默着。他攥紧了手中的拐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去救?以他们现在这状态,去招惹三只疫鬼,无异于自杀,而且很可能暴露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藏身之所。不救?眼睁睁看着一个可能的同类、可能的信息来源被疫鬼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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