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由野菜和鸟蛋构成的、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盛宴”,如同给即将熄灭的炭火吹入了一丝微弱的气流。虽然无法改变燃料殆尽的根本,却也让那火光顽强地持续了片刻,驱散了些许濒死的寒意。
体力,那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终于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回流。
陈源感觉支撑拐杖的手臂不再那么颤抖,李墩子脸上也有了些许活气,连一直萎靡的阿竹,在周婆子小心翼翼喂了些野菜汁水后,沉重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柳氏怀里的石头,在吞咽了混着蛋液的清水后,不再只是微弱地嘤咛,偶尔会发出稍微有力一点的啼哭,这哭声在此刻听来,竟让人有种落泪的冲动。
希望,如同石缝里钻出的顽强的草芽,在绝望的冻土上,艰难地探出了一点绿色。
但这绿色,生长在遍布疑云的荒原之上。
陈源不敢有丝毫懈怠。鹰巢岩洞入口处那激烈的战斗痕迹,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宣告此地已非安全之所。他强撑着身体,指挥着这支残破的队伍,进行转移。
“不能回主洞,”陈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目光扫过被破坏的栅栏,“里面情况不明,可能有埋伏,或者……更糟的东西。”他想到了地下那些怪虫,以及菌毯深处模糊的窥视。
他们的目标,是位于鹰巢岩洞侧后方,一处更隐蔽、也更狭窄的天然石缝。那里之前被李墩子偶然发现,因为入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部空间狭小,无法作为长期据点,便被当成了临时避险所,里面只堆放了些许干燥的柴草。
转移的过程依旧缓慢而艰难。陈源拄着拐杖,每一步都牵扯着腿上的伤,冷汗从未干过。李墩子和赵氏承担了大部分负重,搀扶着几乎无法自行移动的阿竹。周婆子拉着铁蛋,柳氏抱着石头,一行人如同受伤的兽群,沉默而警惕地在荒芜的山坡上移动,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们心惊肉跳。
幸运的是,那死一般的寂静依旧笼罩着四野。除了他们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响。
那处石缝入口被几丛枯黄的矮灌木半掩着,还算隐蔽。李墩子率先侧身钻进去探查了一番,很快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庆幸:“老爷,里面没事,柴草也还在。”
众人依次鱼贯而入。石缝内部果然狭窄,七八个人挤在里面,几乎转不开身,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干草的气味。但这里三面是坚实的岩石,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口,易守难攻,给了他们久违的、微弱的安全感。
“轮流休息,李墩子,你先守出口,两个时辰后换赵婶。”陈源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长长吁了口气,腿上的剧痛和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不能睡,至少现在不能。
他需要思考。
田庄的黑烟,鹰巢的战痕,消失的人迹,北方的车辙,以及这救命的、却又来得蹊跷的野菜……这些线索在他脑中反复盘旋,试图拼凑出真相的轮廓。
拜影教……他们信仰那所谓的“幽影之主”,与陨星、菌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驱使野人,进行活祭,所图必然非小。
田庄韩三爷,一个在乱世中能守住基业、心思深沉的老狐狸,他派韩七试探,赠粮赠盐,是善意还是稳住他们的手段?如今田庄升起黑烟,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有那些溃兵,如同蝗虫过境,掠夺一切,他们是被消灭了,还是……也被卷入了某种更大的行动?
所有这些势力,似乎都在近期将注意力投向了北方——守山人小屋更深处,拜影教可能盘踞的核心区域。他们是在争夺什么?还是……在恐惧什么?那沉重的车辙,运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源感到一阵头痛欲裂。信息太少,谜团太多。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任何一个谜团背后的真相碾碎。
“源哥,”李墩子蹲在出口附近,压低声音道,“这静得……太吓人了。连只兔子都看不到。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陈源默默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寂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它意味着,这片区域的食物链,或者说,生态平衡,已经被彻底打破了。要么是疫鬼的数量和活动范围急剧扩大,驱赶或杀死了其他生物;要么,就是有某种更可怕的东西,让所有活物,包括疫鬼,都感到了恐惧,从而逃离或隐匿。
他想到了那些进化得更加壮硕、眼中泛着幽绿光芒的疫鬼。难道……
“老爷,您喝点水。”赵氏将水囊递过来,里面是刚从岩缝深处石壁上收集到的、相对干净的渗水。
陈源接过,喝了一小口,冰冷的水滑过干涩的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燥热。他看着挤在石缝里,依偎在一起取暖、脸上依旧带着惊惧和疲惫的众人,心中那根弦始终紧绷着。
他们暂时安全了,也获得了些许食物。但接下来呢?坐吃山空?这石缝绝非久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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