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行是一个穹顶绘有星空图的圆形厅堂，已经坐了近百人。陆沉星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扫视全场。
雅布什坐在第三排，正侧身和一位贵妇谈笑风生。
吧台边站着一个美艳的女士，歌姬奥莉，她穿着酒红色的露背长裙，声望值【4100】，但此刻脸色不是很好，手中的酒杯在微微颤抖。
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女孩坐在轮椅上，引人注目的却是她身后的一对姐妹。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约莫十六七岁，苍白的脸，深棕色头发编成复杂的发辫，浅灰色的眼睛像蒙着雾的玻璃。她穿着墨绿色的天鹅绒长裙，膝盖上盖着羊毛毯。声望值：【1800】。
而推着轮椅的，
陆沉星瞳孔微缩。
那是两个头。
同一具身体上，长着两个头！
左侧的头留着金色短发，五官英气，眼神锐利；右侧的头是深棕色长发，面容柔美，眼神温和。她们共享同一个躯干，穿着特制的宽大白色连衣裙，他们只有两只手（每侧肩膀各有一只手臂）自然地交叠在身前。
双头女孩的声望值显示为：【2750/2750】。
她们注意到了周围人和陆沉星的目光，但仿佛习以为常，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拍卖台侧方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
八点整，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船长制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约莫六十岁，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威严，胸前挂满勋章。但他的眼睛，
陆沉星屏住呼吸。
那双眼睛是空的。不是空洞，是“空”。就像两颗打磨完美的玻璃珠，映不出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非人的光。
洛伦佐走到拍卖台中央，双手撑住台面。全场瞬间安静。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翡翠号的首次珍品拍卖。”他的声音醇厚如陈年威士忌，每个字的音调、停顿都像排练过千百遍，“今夜，我们将见证七件稀世珍宝找到新的主人。但在开始之前，请允许我重申翡翠号的唯一真理。”
他停顿，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声望，就是一切！拥有高声望的，才是主角！”
台下响起礼节性的掌声。
拍卖开始。
第一件拍品是幅油画，据说是某位大师的遗世之作。竞价很快飙升，最终被一位声望【3800】的富商以1500声望拍下。他上台领取画作时，洛伦佐与他握手，说了句“您将被载入翡翠号的史册”。
富商笑得志得意满，声望瞬间飙升到【4500】。
第二件、第三件……每件拍品都以高价成交，每次的成交都伴随着洛伦佐精心设计的恭维话。每当洛伦佐恭维他人时，那人的声望值就会剧烈上升，船长的评价成了至高无上的荣耀。
第六件拍品被端上来时，陆沉星坐直了身体。
那是一枚戒指。银质戒托上嵌着暗红色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血一般的光泽。
“这件藏品叫做誓约之血。”拍卖师介绍，“传说这枚戒指曾属于一对殉情了的恋人，代表着世间最炽烈的爱。佩戴者将能看见某些常人不可见之物。”
台下窃窃私语。有人面露畏惧，有人目光火热。
起拍价：500声望。
“600。”雅布什第一个举牌。
“700。”角落有人跟进。
竞价很快升到1500。就在拍卖师准备落槌时——
“2000。”
声音来自陆沉星斜前方。
是那个在电梯里碰见的年轻东方男人。他举着号牌，表情平静。
雅布什转头看他，眼神微冷，但还是举牌：“2100。”
“2500。”东方男人加价毫不犹豫。
全场哗然。2500的声望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全部身家了。
雅布什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放下号牌。
“成交！”
东方男人上台领取戒指。洛伦佐与他握手时，那双如玻璃珠般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微不可查的波动。
“年轻人，你很有勇气。”船长说，“但誓约之血承载着一个沉重的故事。希望你能能承受得起。”
“我会的。”东方男人微笑，将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
就在戒指套入的瞬间，陆沉星看见他身后的空气像卡帧了一下，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一闪而过，手中似乎握着匕首。
但男人面色如常，转身下台。
拍卖继续。第七件拍品是一把古董钥匙，据说能打开船上任何一扇门。歌姬奥莉以3000声望拍下。她拍下钥匙时，声望值从【4100】骤降到【1100】，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拍卖会结束的钟声还未散尽，洛伦佐船长便已微笑着抬起双手。
“女士们，先生们，今夜的高潮尚未到来。”他空洞的玻璃眼珠转向脸色苍白的奥莉，“我们荣幸的邀请到奥莉小姐，将为各位献上最后一曲——《永夜玫瑰》。”
掌声响起，礼貌而克制。
奥莉深吸一口气，提起酒红色裙摆，走向拍卖台旁临时搭起的小型舞台。她的脚步有些不稳，左手还无意识地握紧那把刚拍下的古董钥匙，即使钥匙的边缘几乎要嵌进她的掌心。
钢琴前奏流淌出来，忧郁而华丽。
奥莉开口。声音空灵悠扬，但陆沉星却听出了一丝气息不稳。她的目光不时瞟向台下某个角落，那里坐着雅布什，他正慢条斯理地品着红酒，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奥莉身后的幕布，不知为何无风自动无声，泛起涟漪。像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穿透幕布，想要来到台前。
陆沉星的【阴影亲和】被动触发，瞬间后颈汗毛倒竖。
她看见奥莉脚下，本应被舞台灯光照得清晰的影子，正在不自然地拉长、扭曲。影子的头部甚至抬了起来，做出一个侧耳倾听的姿势，与正在歌唱的奥莉的动作完全不一样。
奥莉显然也感觉到了影子的异样，她的歌声出现一个细微的走音，手指攥紧了话筒。手腕上显示的声望值在陆沉星视野中剧烈波动：【1100】→【980】→【1150】。
陆沉星想起米娜的话，想起那些消失的“主角”。她目光扫过台下，大多数观众仍沉浸在音乐中，唯有少数几人表情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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