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粗直快意的议论,混杂着酒气,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道屏风。
顾秉贤等人听得面红耳赤,羞愤交加。
周文焕年少气盛加之酒意上涌,霍然起身,一把推开屏风,指着那群脚夫厉声喝道:“尔等粗鄙役夫,懂得什么圣贤道理?
在此污言秽语,诋毁圣门,玷污斯文!圣人之家,千年清誉,岂容尔等置喙?!”
脚夫们一愣,待看清是个白净文弱的书生,顿时哄笑起来。
领头一个黑夫眯着眼,上下打量周文焕:“哟嗬?哪窜出来的酸丁?大老爷们说人话,骂该杀之人,关你鸟事?咋的,戳着你肺管子了?瞧你这身皮,莫不是孔家圈养的……”
说着,伸出右手,做出一个下作的手势。
“放肆!狂徒安敢!”周文焕气得浑身乱抖,热血冲顶,顺手抄起面前酒壶就砸了过去。
然而力有未逮,酒壶只砸在黑夫脚边,瓷片四溅,酒水泼了对方一腿,这一下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直娘贼!敢先动手?!”
“揍这些不知死活的书呆子!”
霎那间,长凳被抄起,脚夫船工们如同出闸猛虎般扑上。
顾秉贤等人虽惊怒,但自恃“理直”,且酒壮怂人胆也尖叫着迎上。
然而体力、人数、打架经验均处绝对劣势,甫一接触便溃不成军,沙包大的拳头、巨大的脚板、乃至折断的桌腿,劈头盖脸落下。
混乱中更有几个混迹市井,素来看不惯这些清高书生的闲汉,趁机混入专下黑手,临了还顺走这些书生的钱袋。
顾秉贤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腹部挨了重重几拳,痛得他眼前发黑...酸水直呕。
周文焕则被人一脚踹倒,随即几只脚踩住他袍袖,动弹不得,脸上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
“君子动口不动……哎哟!”
“斯文!斯文扫地!”
“救命!还有无王法!打人啦!打人啦!”
书生的哀嚎、脚夫的怒骂、看客在旁边起哄乱作一团,杯盘狼藉桌椅倾颓。
就在酒楼对面,一处临街茶馆的二楼雅座,两个看似普通茶客的男子,正冷眼俯瞰着“揽月楼”内的混乱。
他们衣着寻常坐姿笔挺,特别是一对招子仿若苍鹰张目,常人不敢与之对视。
年轻些的那人,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头儿,要不要下去管管?闹大了怕是不好看。”
年长的那位面容平淡,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急什么。早让人去五城兵马司递信儿了,马指挥使的人快到了。”
他目光微微偏转,瞥向远处国子监附近那片客栈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咱们的正事是盯紧那边,北镇抚司的兄弟传来密报,有些‘小虫子’正聚在那儿不安分呢,这里的热闹,自有该管的人来收拾。”
果然,没过多久,街上传来整齐的跑步声和呵斥声。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马士英,亲自带着一队兵丁,如狼似虎地冲进“揽月楼”。
打架的双方,无论是先前趾高气扬的书生,还是桀骜不驯的脚夫,在明晃晃的火铳面前,顿时都蔫了。
马士英面色铁青,扫了一眼狼藉的现场,和那群鼻青脸肿的书生,冷哼一声:“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聚众斗殴,扰乱治安!全部锁拿,带回衙门细细审问!一个也不许放过!”
兵丁们如虎扑羊,将参与斗殴的二十余人,不分青红皂白,尽数套上锁链。
顾秉贤、周文焕等人何曾受过这等屈辱,挣扎哭喊,却无济于事,那群脚夫倒是光棍,骂骂咧咧地被推搡出去。
看热闹的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书生与脚夫当街斗殴被捕,成了金陵城这个午后又一桩轰动新闻,也为本就沸沸扬扬的孔府案,增添了一抹荒诞而又辛辣的注脚。
(5000+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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