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齐家铭说
新加工的一批炮管零件搬过来。先用三号量规测内径——塞不进去,大了。换四号——能进去,但松。换三号半——正好,不松不紧。
“分组!”齐家铭下令,“能过三号半量规的,放这边。过不去的,返工。”
孩子们像分豆子一样,把零件分成两堆。合格的只有三分之一。
“太少了……”一个孩子嘀咕。
“少也得要。”齐家铭说,“宁缺毋滥。”
合格的零件送到手工精修区。这里摆着几条长凳,凳子上固定着简易夹具。孩子们两人一组,一人固定零件,一人用特制的刮刀、油石,一点点修整内壁。
这活极费眼,也极费手。刮刀要稳,力道要匀,多刮一丝就废了。刘春生干了一上午,眼睛又酸又疼,手也磨出了血泡。
“歇会儿吧。”齐家铭走过来,递给他块烤土豆。
刘春生接过,没吃,只是看着手里的刮刀:“齐老师,咱们这样……什么时候才能造够五门炮?”
“不知道。”齐家铭实话实说,“但有一点我知道——造一门能打响、不炸膛的炮,比造五门废铁强。”
“可是前线等着用……”
“所以咱们得更快,更好。”齐家铭拍拍他肩膀,“沈工留下这些书,不是让咱们照搬,是让咱们动脑子。你想想,除了分组选配,还能怎么改进?”
刘春生低头想了很久,忽然说:“齐老师,咱们能不能……把工序拆开?像分工种那样。有人专门粗加工,有人专门精修,有人专门组装。这样每个人只干一样,干熟了,不就快了?”
齐家铭眼睛一亮:“流水作业!”
“啥?”
“就是把生产像流水一样,分成一段一段的。”齐家铭兴奋地在地上画图,“你看,这边是毛坯区,这边是粗加工区,这边是精修区,这边是组装区。零件从一个区流到下一个区,每个区只干一件事。”
他立刻着手改造。把洞里重新规划,用木桩和草帘隔成几个区域。每个区域固定两三个人,只负责一道工序。
又过了两天,效果出来了。虽然单个工序速度没快多少,但衔接顺畅了,等待时间少了。第二天下午,第一门完全用新工艺加工的迫击炮组装完成。
齐家铭亲自检验。炮管笔直,内壁光滑,各部件配合紧密。他让人把炮抬到洞外试射场——是山坳里一片空地,周围垒了土墙。
“装弹。”
刘春生捧来一发炮弹。这是他参与配制的加料弹,弹体上也刻了字:“春生试,第一发”。
炮弹滑入炮管。
“放!”
“嗵——”
炮弹飞出,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二百米外的靶区。
“轰!”
爆炸声在山谷里回荡。土石飞溅,硝烟腾起。
齐家铭举起望远镜看弹着点——正中靶心。
“成了!”他嘶哑地喊出声。
孩子们欢呼起来。赵老三蹲在地上,抱着那门炮,老泪纵横。
可就在这时,洞口的哨兵突然吹响了警哨。
“有人!山下来人了!”---
来的是李水根,还带着四个人——三个战士,一个穿便装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很瘦,戴着副断腿的眼镜,用麻绳绑着,镜片厚得像瓶底。
“齐工,这位是周先生,北平来的。”李水根介绍,“是书生同志生前联系的,自己人。”
周先生很拘谨,搓着手:“我……我在北平机械厂当过绘图员。鬼子来了,厂子被占了,我逃出来的。书生同志说……说你们这儿需要懂技术的人。”
齐家铭打量他:“你会什么?”
“绘图,设计,还有……一点机修。”周先生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小心打开,里面是几支绘图铅笔,还有一把精致的计算尺,“我……我还带了点东西。”
齐家铭接过计算尺。黄铜材质,做工精良,刻度密密麻麻。他认得这东西——战前在德国留学时见过,用来算复杂尺寸和角度,比算盘和心算准得多。
“你会用?”
“会。”周先生点头,“我在厂里,就是干这个的。”
“好。”齐家铭握住他的手,“留下来,帮我们。”
周先生的到来,像给“火种”加了把柴。他不但会绘图计算,还对生产管理有一套——他在北平的厂子,就是流水作业。
“咱们这个‘流水’,还得改进。”周先生看了洞里的布置后说,“工序划分不够细,有些活重复了。还有,工具摆放太乱,找东西浪费时间。”
他重新规划了区域,设计了工具架和零件筐,还画了工序流程图,贴在每个区域。虽然都是土办法,但条理清晰多了。
最大的贡献,是他改进了那台精密车床。
“这导轨划伤,可以用研磨膏修复。”周先生指着划痕说,“咱们没有研磨膏,但可以用细石英砂拌猪油,慢慢磨。”
他带着赵老三,花了两天两夜,一点一点把导轨磨平。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但精度提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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