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翟精确到每一个符文节点的远程指导,如同为苏璃打开了一扇通往失传上古技术的大门。那些看似微小的相位延迟、材料兼容性问题、辅助元件的替代方案,背后都蕴含着精妙的能量流动法则与物质转化原理。苏璃废寝忘食地学习和实践,她的阵法与能量学天赋在这一刻被激发到极致,修复效率和质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疤脸则成了最可靠的执行者与护卫。他不仅按照墨翟和苏璃的指示,将那些尘封在备用仓库深处的特制材料——如“流银秘髓”、“谐振晶簇”替换件等一一找出、搬运到位,更以他那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悍勇之气,清理了几处修复路径上新发现的、因能量恢复而短暂活跃的小型侵蚀残留区,确保了作业环境的安全。
而韩立,在完成了枢纽站的主要修复任务后,他的重心转向了赤霄所关注的领域——铸剑炉的核心,“源质池”。
根据赤霄透过通讯频道的指引,韩立通过一条隐蔽的维护通道,抵达了铸剑炉内部一个极为特殊的空间。这里位于炉体正下方,是一个直径约十丈的圆形池室。池室中央,并非炙热的岩浆或沸腾的能量液,而是一汪平静如镜面、呈现出奇异乳白色与澹金色交织光泽的“池水”。这便是“源质池”,储存并调和“净化源质”与部分“凝滞法则”衍生物的关键所在。
池水表面氤氲着澹澹的光雾,散发出纯净而浩瀚的气息,与韩立体内的新生剑意、“净世星陨”以及上方的“寰宇之环”隐隐共鸣。但正如他所感知的,这份“平静”之下,是活性不足的“沉眠”。
“源质池的本质,是‘活’的。”赤霄的声音通过一个临时架设在池边的通讯水晶传来,虽然有些失真,但那份清冷与锐利不减,“它并非死物,而是以特定法则维持的、处于‘激发态’与‘沉寂态’平衡的能量生命聚合体。当年止戈大人作为‘容器’,其剑心剑意便是维持其活性、引导其与‘净化概念’融合的‘催化剂’与‘共鸣器’。”
韩立站在池边,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中“净世星陨”传来的渴望与亲近感,仿佛池中之物是它血脉相连的源头。
“你既已继承部分真意,执掌新锋,便有资格尝试与之进行更深层次的‘共鸣’。”赤霄继续说道,“这不仅是为了激活源质池,为铸剑炉全面重启提供核心能量,更是对你自身剑道的一次重要锤炼。你需要将心神沉入剑中,再通过剑,去‘触摸’池水,感受其中蕴含的法则脉动,尝试以你的‘净化·凝滞·守护’剑意去‘唤醒’它、‘引导’它。记住,不是征服,而是共鸣;不是索取,而是交换。”
韩立盘膝坐下,将“净世星陨”横放膝上。他闭上双眼,排除杂念,剑心通明。心神缓缓沉入剑身,感受着那枚融合了多重法则的徽记,感受着剑体与自身剑骨、剑意乃至魂魄的紧密联系。
然后,他通过这份联系,将一丝最为精纯、最为平和的剑意探出,如同无形的触须,轻轻触及下方源质池那平静的水面。
刹那间,一种奇妙的感受传来。
冰冷?温热?厚重?轻盈?仿佛都是,又仿佛都不是。那是一种超越了常规感知的、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法则触感”。他“听”到了无数微弱却纯净的“声音”,那是净化法则在低语;“看”到了缓慢流淌、稳固不变的“脉络”,那是凝滞法则的显化;更“感受”到了一种深沉、博大、默默承载一切的“意志”,那是源自“寰宇之环”与无数先贤的守护信念。
他的剑意,如同投入池水的石子,荡起圈圈涟漪。池水中的法则脉动随之产生反应,开始与他剑意中对应的部分产生共振。净化对净化,凝滞对凝滞,守护对守护。
但这种共振起初并不和谐,甚至有些滞涩和冲突。毕竟,韩立的剑意是新生且独特的融合体,而源质池中的法则则是经历了万古沉淀与止戈初步调和后的状态,两者虽有同源之处,却也存在细节上的差异与“年代”的隔阂。
韩立没有强行去“纠正”或“覆盖”,而是遵循赤霄“共鸣”与“交换”的教导,保持着剑意的纯粹与开放,如同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又像一个寻找共鸣的知音,不断地调整、适应、引导自身剑意的细微频率,去契合池水中那古老而精纯的法则脉动。
这个过程极为消耗心神,也极为缓慢。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韩立完全沉浸在这种奇特的法则交流之中,忘却了身外的一切。
池边的通讯水晶偶尔会传来赤霄简短的提点:“注意净化锋锐度的收敛……凝滞之意不可过于刻意,需如水般自然……守护之念是根基,而非外壳……”
在赤霄这位真正的初代铸剑使副官眼中,韩立的表现让她既惊讶又欣慰。惊讶于这位后来者在剑道上的悟性与韧性,欣慰于止戈大人与天戈大人的传承,终究没有断绝,并且似乎在韩立身上,有了新的、更符合这个时代的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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