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金色的唤醒光束如同最精密的钥匙,拨动了凝固万古的时间之锁。
中央控制区,那三个被特殊标记的维生舱内,生命体征的波动从微弱到清晰,如同冰封的湖面下,逐渐复苏的暗流。
最先出现反应的,是那位身着赤红纹路劲装的女子——赤霄。她的眉头最先蹙起,覆盖着澹澹冰晶的睫毛剧烈颤动,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在快速转动,仿佛在抗拒着什么,又仿佛在追逐着破碎的梦境。
紧接着是工装中年墨翟,他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平放在身侧的手掌下意识地蜷缩,像是要抓住什么工具。
最后是长袍老者风吟,他的反应最为平缓,只是呼吸的节奏有了极其细微的改变,胸膛的起伏稍微明显了一丝。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对于外界而言,只是短暂等待;对于维生舱内的三人,却是意识从近乎永恒的停滞中,重新“启动”、适应、拼接的漫长跋涉。
终于,赤霄的双眼,勐然睁开!
那是一双锐利如剑、此刻却充满茫然与混乱的眼眸。赤红色的童孔先是剧烈收缩,倒映着维生舱内壁流转的微光,随即又迅速扩散,失焦地扫视着周围凝固的景象——那些保持着最后姿态的同伴,那些静止不动的控制台,那远处巨大却旋转滞涩的法阵核心……
“这是……哪里……我……”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锈蚀的金属摩擦,充满了不确定和……痛苦。大量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她初醒的意识:最后的撤离命令、力场的过载启动、意识的飞速沉沦、然后……便是漫长到令人绝望的、空无一物的黑暗与凝固。
“赤……赤霄丫头?你……你也醒了?”一个同样干涩、却带着更多沉稳与惊疑的声音从旁边的维生舱传来。是墨翟,他一手按着仿佛要裂开的额头,一手撑在舱壁上,试图坐起,但身体显然还不听使唤,只能勉强半倚着。
“墨……墨师?”赤霄转过视线,认出了旁边舱室里的身影,眼中的茫然稍减,但困惑更甚,“我们……不是执行‘最终沉眠’协议了吗?怎么……”她的目光越过墨翟,看到了不远处同样缓缓睁开眼、正以手抚额、神色复杂难明的风吟,“……风吟执政官?”
风吟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环顾着四周,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中,最初一刻的震动过后,迅速被一种深沉的悲恸与了然的沉重所取代。他看到了那些凝固的身影,看到了中央法阵核心那明显衰败却仍在顽强运转的光辉,也看到了整个控制区内,除了他们三人所在的维生舱尚有微光,其余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一种近乎死寂的黯淡之中。
“看来……”风吟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带着一种穿越了无尽时光的疲惫与沙哑,“我们……确实沉睡了。而‘守护者号’……也未能逃脱那场劫难,沦落至此。”
就在这时,一个平和、中性、直接在他们识海中响起的声音,解答了部分疑惑:
“欢迎苏醒,风吟执政官,墨翟总工程师,赤霄记录官。我是方舟主控灵枢‘守墓人’,遵‘启明者议会’最终决议及‘寰宇之环’指令,现对你们进行情况简报。”
紧接着,大量的、经过筛选和整理的信息——关于天倾之战最终结果、方舟沉入虚空夹层、漫长岁月的能量衰减与侵蚀、“影牙”的诞生与肆虐、以及近期韩立等人进入、止戈牺牲、韩立继承力量并最终激活“寰宇之环”净化协议驱除“影牙”的概要——如同涓涓细流,温和地注入三人的意识。
信息量巨大,跨越万古。
墨翟瞪大了眼睛,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舱壁:“‘影牙’?!那东西……真的从实验场泄露出来了?还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方舟的损伤……能量网络……铸剑炉……”
赤霄则是勐地抬头,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维生舱和层层甲板,看向底层方向:“止戈大人……他……牺牲了?还有……新的传承者?‘寰宇之环’被激活了?!”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以及一丝深藏的、对“剑”之传承的关切。
风吟沉默地消化着信息,脸上的悲恸之色更浓,却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希望之光。“后来者……人族……依然存续……并且,找到了这里,完成了我们未尽之事……”他低声喃喃,随即抬头,“守墓人,当前方舟状态如何?唤醒我们,需要我等做什么?”
“当前方舟处于初步修复阶段。”守墓人回答,“能量系统部分关键节点已由苏醒协助者修复,凝滞核心运行趋于稳定,铸剑炉周边网络初步恢复。然,全面修复与力场稳定仍面临能量匮乏、技术断层、人力不足等多重困难。唤醒三位,旨在获取专业指导,加速修复进程,并评估启动后续‘生命复苏’与‘方舟再启动’协议的可能性。”
“协助者?是谁?”赤霄追问。
“主要协助者为:剑修韩立,‘天戈’与‘止戈’力量传承者,‘净世星陨’执掌者,‘寰宇之环’深度共鸣者。辅助者为:其师林轩(凝滞核心连接者)、同伴苏璃(阵法与能量学专长)、疤脸(战斗与护卫)。他们正在铸剑炉区域进行能量网络修复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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