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金属门扉的瞬间,并非空间转换的眩晕,而是一种更加诡异的……剥离感。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膜从身体和灵魂表面被强行撕去,暴露在某种完全不同的“基底”之中。脚下不再是坚硬的石板,而是某种介于实体与虚幻之间的、不断流动的灰白色“地面”,触感如同踩在厚厚的、冰冷的灰烬上,却又带着令人不安的弹性。四周,翻滚的雾气并非水汽,更像是某种凝固又破碎的法则具现,灰白的主色调中,不断有细碎的、如同彩色玻璃碎屑般的流光迸发、闪烁、然后迅速黯淡、湮灭,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种微弱的、直透灵魂的“崩解”悸动。
空气(如果这里还有空气的概念)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并非气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感知的“印象”:铁锈、尘埃、腐烂的羊皮纸、以及某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仿佛过度成熟水果腐败的气息混合体。更令人心悸的是,仅仅是站在这里,林轩就能感觉到自己护体的灰金色剑意,正在以极其缓慢但确实存在的速度被“磨损”、“稀释”!不是被攻击,而是如同暴露在强风中的沙雕,被环境本身一点点的“吹散”!
“小心!这里的法则在‘溶解’一切稳定结构!不要长时间暴露在同一位置!护体灵光和精神防御全开!”苏璃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吃力感。她周身环绕着一层薄薄的星光屏障,但屏障表面不断泛起涟漪,仿佛雨打湖面。
韩立炽白的剑意同样受到了压制,光芒不如外界璀璨,但更加凝练内敛,如同烧红的烙铁,强行在灰白雾气中开辟出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疤脸则蹲下身,快速从背包里取出几个小巧的、像是罗盘和辐射计量仪结合体的古怪仪器,指针在疯狂抖动。
“崩解力场读数爆表!概念污染指数……高得离谱!该死,这鬼地方连‘存在’本身都在缓慢崩坏!”疤脸的声音透过面罩,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我们的时间比预想的更少!在这里待久了,就算不被怪物攻击,我们自己也会从结构到意识慢慢‘解离’!”
林轩的感知最为清晰。他的剑意本就与“沉寂”、“平衡”相关,在此地受到的侵蚀相对小些,但也正因如此,他能更敏锐地察觉到环境中那股无处不在的、试图将一切“意义”与“结构”抹平的恐怖力量。识海中的“心痕坐标”散发出温润而坚定的光芒,如同一盏风中的孤灯,帮他锚定自我,抵抗着那股令人昏昏欲睡、想要放弃一切“坚持”与“定义”的虚无诱惑。
“稳定核心在哪里?”林轩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目光穿透翻涌的雾气。巨龟“镇渊”只给了方向,但这里的空间感知是扭曲的,远处一片模糊,只有那些闪烁的彩色碎光提供着些许参照。
“根据‘镇渊’的信息和这里力场的流向……”苏璃强忍着不适,双手掐诀,几点微弱的星光从她指尖飞出,没入雾气,并非探测,而是尝试与环境中残存的、极其微弱的“试验场调控网络”产生共鸣,“核心碎片应该在这个方向的‘相对静止点’,大概是……左前方,三百步到五百步之间!但那里……有强烈的异常能量堆积和……阴影污染反应!”
话音刚落,左前方的雾气突然剧烈搅动!数道灰白色的、如同触手但边缘不断崩解又重组的“东西”,猛地从雾中射出,无声无息地卷向四人!这些触手所过之处,连那些彩色碎光都被“吞噬”或“同化”,留下一道道短暂的空洞轨迹。
“崩解衍生物!别被碰到!”疤脸厉声警告,手中能量枪射出一道凝练光束,击中一根触手。光束与触手接触的瞬间,并未发生爆炸,而是如同水滴落入沙漠,迅速被“分解”、“吸收”,触手只是略微黯淡了一瞬,便继续扑来!
韩立冷哼一声,炽白剑光斩出!这一次,剑光中蕴含的极致“秩序”与“炽烈”属性起了作用,剑光划过,触手被斩断的部分发出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声响,随即化为更细碎的灰白光点消散,但断口处又迅速“生长”出新的、更细的触须!
“它们的‘存在’很脆弱,但又能在崩解环境中迅速重组!不要纠缠!”林轩看穿了关键,灰金色剑意不再尝试直接斩灭,而是化作一张柔韧细密的网,向前兜去!剑意中蕴含的“沉寂”与“净化”特性,暂时“凝固”了触及的触手,延缓了其重组速度。“走!冲过去!”
四人不再恋战,顶着剑意开出的短暂通道,向着苏璃指示的方向疾冲!脚下的“灰烬地面”随着奔跑不断下陷、流动,仿佛踩在流沙上,速度大受影响。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彩色碎光闪烁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和认知错乱感——有那么一瞬间,林轩甚至觉得韩立的背影变得有些陌生,仿佛只是一个由线条和色块构成的模糊概念。
“概念污染开始了!守住心神!别去‘理解’周围的东西!只相信最基本的感知和同伴!”疤脸一边跑一边吼道,他的护目镜镜片上不断划过各种扭曲的数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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