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红烛高照,喜乐喧天。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在大殿的最上首,两张铺着明黄色锦垫的紫檀木大椅上,萧澈和林晚晚——如今的太上皇与太后,正并肩而坐。
萧澈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虽未着龙袍,但那份久居上位的威严,却丝毫不减,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座沉静的玉山,令人不敢直视。而他身旁的林晚晚,则穿着一身与新后凤袍颜色相近、但款式更为端庄的太后常服,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为她沉淀出一种温婉而雍容的气度。
随着司礼官一声高亢的“新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殿门。
身着繁复龙袍的皇帝萧团,牵着身披华美凤袍、头戴凤冠的新皇后苏巧慧,踏着红色的地毯,一步步缓缓走来。红色的喜绸,连接着两位新人,也连接着大萧王朝的未来。
萧团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与身为帝王的稳重。而他身旁的新皇后苏巧慧,虽然凤冠下的脸庞因紧张而微微泛红,但她的步履却异常坚定,眼神清亮,丝毫没有寻常女子初嫁时的羞怯与不安。
她是一个凭借自己才华走到今天的人,这份自信,早已刻入了她的骨子里。
林晚晚看着这一对璧人,心中满是欣慰。
而苏巧慧的目光,在穿过百官之后,也第一时间落在了高坐之上的林晚晚身上。她的眼中,充满了无比的崇敬与感激。
作为皇家科学院的第一批女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能有今日女子可入仕、可凭才学赢得尊重的盛世,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位传奇的“神女太后”。是她,用超前的智慧和无畏的勇气,为她们这些后辈,劈开了一条前人不敢想象的荆棘之路。
今日,她能站在这里,成为新皇的妻子,成为大萧的皇后,更是这位太后破格提拔、力排众议的结果。这份恩情,重于泰山。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随着司礼官的唱喏,萧团和苏巧慧转过身,对着萧澈和林晚晚,行了庄重无比的跪拜大礼。
“儿臣(儿臣媳)参见父皇!参见母后!愿父皇母后,福寿安康,万事顺遂!”
两人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庄严的大殿之中。
“平身,赐座。”萧澈的声音沉稳如钟,听不出太多情绪,但了解他的林晚晚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定然是极为不错的。
接下来,便是敬茶的环节。
宫女们端着早已备好的茶盘上前。萧团和苏巧慧分别接过茶盏,再次走到萧澈和林晚晚面前。
先是敬林晚晚。
苏巧慧双手捧着茶盏,恭敬地跪下:“母后,请喝茶。”
林晚晚含笑接过,轻轻呷了一口,随即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通体碧绿、水头极佳的玉镯,亲手为苏巧慧戴上,温言道:“好孩子,快起来。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这句“女主人”,分量极重,既是认可,也是托付。苏巧慧眼眶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后,轮到敬萧澈。
这是新媳妇拜见公婆时,最紧张的环节。尤其是这位公公,还是传说中杀伐决断、不怒自威的太上皇。
苏巧慧深吸一口气,端着茶盏,转向萧澈。然而,当她的目光对上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时,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咯噔”一下,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
太……太严肃了!
她知道太上皇性情冷峻,却没想到,在儿子大婚这样的喜庆日子里,他依旧是这般模样。他……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平民出身,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端着茶盏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
萧澈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得有些僵硬的儿媳妇,倒是没有为难她的意思。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了在任何场合都保持着帝王的威仪,这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他正要开口让她平身,却感到身旁的儿子萧团,有了些微小的动作。
只见萧团,在苏巧慧跪下敬茶的瞬间,不动声色地上前了半步,看似是扶着她,实则飞快地在她紧握着的手背上,用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暗号,轻轻敲击了三下。
这是他们平日里在科学院讨论学术问题时,约定俗成的暗号,意思是:“别怕,有我。”
苏巧慧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一股暖流从手背传来,让她纷乱的心绪,瞬间安定了不少。
紧接着,她便听到萧团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极低的气音,在她耳边飞快地说道:
“别怕。父皇头顶上……飘着一碗‘甜汤圆’。他很满意。”
“噗——”
苏巧慧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刚要说出口的“父皇请喝茶”给笑喷出来。
甜汤圆?!
那个看起来威严得能冻死人的太上皇陛下……此刻的内心活动,居然是……一碗热气腾腾、软糯香甜的……甜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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