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黑丝袜渗入膝盖,叶风不自在地在宽大的黑玉帝座上挪动了一下。这帝座不知是何材质,通体乌黑,寒气森森,上面雕刻着无数扭曲哀嚎的鬼面,硌得他腿疼。脚下那双细高跟,更是让他如坐针毡,脚踝和小腿的肌肉早已酸胀不堪。
他强忍着不适,努力摆出威严的姿态,试图忽略那身紧裹着身体的蕾丝连裤袜带来的束缚感。面前,堆积如山的账册散发着陈旧纸张和幽冥阴气的混合味道,沉重得几乎要压垮这张巨大的黑玉案几。每一册都是用不知名的灰暗兽皮或腐朽竹简制成,上面的字迹扭曲诡异,如同鬼画符,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规则气息。
“呼……”叶风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埃和腐朽味道的阴冷空气,努力集中精神,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指甲圆润光滑,小心翼翼地翻开最上面一册厚厚的、用某种暗沉金属片串成的账本。
时间在死寂的酆都帝殿内流逝,只有指尖划过冰冷金属片和粗糙纸页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那带着女子般娇喘音色的、因专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殿内幽暗,只有几盏悬浮的幽冥鬼火灯提供着惨绿的光源,将他伏案的身影拉得细长,投映在身后刻满狰狞鬼怪浮雕的殿壁上。
越看,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就瞪得越大。起初是茫然,接着是困惑,最后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怒火取代。
“这…这怎么可能?”他低喃出声,柔媚的声线带着明显的颤抖。账册上的数字触目惊心。忘川河的引魂灯油钱,超支了整整三百倍!奈何桥的维护费用,账面上赫然写着“十万阴德通宝”,而旁边标注的损耗材料却寥寥无几。更离谱的是,整个地府上下所有鬼差、阴兵、判官,乃至牛头马面,整整三个月的俸禄——功德钱,竟然全是空白!巨大的亏空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几乎要将账册都吞噬进去。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盖过了腿脚的酸胀。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如果那柔媚的眼波也能称之为“电”的话——直射向帝座下方,如同两尊门神般侍立左右的黑白无常。
“白无常!黑无常!”叶风的声音陡然拔高,那独特的女子音色因为惊怒而带上了一丝尖锐,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这账目!你们给本座解释清楚!这亏空!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无常谢必安那万年不变的诡谲笑容瞬间僵在惨白的脸上。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同样身体绷紧的黑无常范无咎,随即“噗通”一声,以极其夸张的姿态跪倒在地,宽大的白袍铺开,像一朵骤然凋零的惨白大花。他双手伏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黑曜石地面,声音带着哭腔,尖利又委屈:
“帝君息怒!帝君明鉴啊!”他抬起一点头,惨白的脸上硬是挤出几道深刻的愁苦皱纹,“这……这绝非小的们贪墨渎职!实在是……实在是……”他拖长了音调,似乎有难言之隐。
旁边的黑无常范无咎,动作比他慢了一拍,但也紧跟着单膝点地,低垂着他那戴着“天下太平”高帽的脑袋,帽檐投下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表情。他沉默着,只是那身黑袍下紧绷的肌肉线条,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白无常见叶风只是冷冷地盯着他,桃花眼里寒光闪烁,吓得他一个哆嗦,语速飞快地吐出了关键:“是上面!是凌霄宝殿!天庭的财神府,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给我们地府拨发一分一毫的俸禄和运转经费了!帝君您想啊,这偌大的阴司,万千鬼差要吃饭……呃,要‘领薪’,引魂灯要添油,奈何桥要加固,忘川河堤要维护,哪一样不要钱?这亏空……它、它可不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嘛!小的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啊!”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觑着叶风的脸色,眼神里充满了“老板真不是我们无能,是甲方拖欠太狠”的无辜和委屈。
“老板……”白无常情急之下,甚至把人间打工仔的称呼都喊了出来,“您别这么看着我俩,看得小的心里发毛……真不是我们干的!我们也是受害者啊!”他旁边的黑无常虽然没吭声,但紧绷的下颌和那微微握紧的拳头,似乎也在无声地附和着这份“冤屈”。
叶风愣住了。
天庭……拖欠工资?
这个理由,荒诞得超出了他这个前资深宅男的想象边界。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仙侠小说、神话电视剧里天庭威严神圣、秩序井然的画面,再对比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亏空账册和下面两个哭穷喊冤的勾魂使者……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忘川河水,瞬间淹没了他,冲散了那点刚升起的怒火。
他无力地靠回冰冷的黑玉帝座,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尖冰凉,触碰到细腻温热的皮肤,带来一丝异样的感觉。那身性感的夜店女王装扮,此刻在空旷阴森的帝殿里,显得更加格格不入,也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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