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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玉门关。
塞外的风沙在夜间似乎也变得温柔了些许,但依旧带着戈壁滩特有的粗粝和寒意。皎月悬于瀚海之上,清冷的光辉洒落在饱经风霜的城墙,映出一片惨白。
在一段因前些时日战事损坏、尚未完全修复的城墙豁口处,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攀爬着。那是一个少女,约莫二八年华,身上穿着一套不常穿的、略显单薄的烟霞色纱裙,此刻裙摆和袖口都沾上了尘土。她动作灵巧如同夜行的狸猫,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和额角细密的汗珠,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好不容易翻过豁口,双脚刚刚踏上关内的土地,少女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豁口内侧的阴影里,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那里,仿佛早已与黑夜融为一体。那人身披玄色重甲,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即使静立不动,一股久经沙场、不怒自威的磅礴气势已扑面而来。他的面容刚毅,线条如同刀削斧劈,下颌方正,一双虎目在黑暗中灼灼生光,正牢牢地锁定在刚刚“潜入”关内的少女身上。
此人,正是镇守敦煌、威震西域的守军元帅,赵统!
少女看清那人面容,瞬间如同被点了穴道,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嗫嚅了几下,才怯生生地、带着颤音唤道:“爹……”
赵统的声音低沉浑厚,如同闷雷滚过夜空,听不出喜怒:“大半夜不睡觉,去哪了?”
少女,赵无暇,当朝赵元帅的独生爱女,强自镇定,眼神躲闪,小声道:“我……我只是心里闷,走出去散了散心。”
“散心?” 赵统冷哼一声,目光如电,扫过女儿额角的汗珠和那身与平日劲装截然不同的、明显经过精心打扮的纱裙,“放屁!你这身汗,还有这套不常穿的纱裙,是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了?”
他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说说你,这个月都第几次半夜偷偷溜出去了?”
“爹!没有!” 赵无暇又羞又急,跺脚否认,脸颊因为被说中心事而涨得通红。她心中哀嚎,这次被抓个正着,怕是要被关上半年禁闭了!虽然以她的本事,禁闭也未必关得住,但总归是麻烦。
然而,就在她心思急转,想着如何蒙混过关之时,一个身影,已然悄无声息地从她身后的城墙阴影里走了出来。
赵无暇眼角余光瞥见那人,整张脸瞬间不是红,而是“绿”了!心中狂呼:“你个猪脑子!蠢材!我爹顶多把我关禁闭,我总有办法一个人溜出来,你这一现身,不是不打自招吗?!”
那走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少年”,身材高大挺拔,穿着草原部落常见的服饰,面容轮廓深邃,带着塞外民族特有的野性不羁。他走到赵统面前,并未像寻常人见到元帅那般惶恐,而是单膝跪地,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草原礼节,声音洪亮:
“草原部落,拓跋野,见过赵统领。”
听到这个名字,看到此人,赵统虎目之中精光一闪,脸上的怒容瞬间被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所取代,有惊讶,有恍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他并未立刻让拓跋野起身,而是上下打量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语气意味深长:
“原来是你……真是好久不见啊,老家伙。”
老家伙?!
赵无暇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拓跋野,又看看自家父亲。老家伙?父亲怎么会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老家伙”?
更让她懵圈的是,跪在地上的“拓跋野”闻言,非但没有惶恐,反而抬起头,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恭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无奈和熟稔的笑容,他甚至还耸了耸肩,用一种与那年轻面容极不相符的、带着几分沧桑和调侃的语气说道:
“嘿,还是被老赵你一眼给看穿了。没劲。”
赵无暇彻底呆若木鸡,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父亲……和这个“拓跋野”?他们不仅认识,而且听起来……非常熟悉?老赵?老家伙?这称呼,这语气,分明是平辈论交,甚至是好兄弟之间才会有的调侃!
难道……这个看似年轻的草原部落使者“拓跋野”,实际年龄并非如此?而且,他和父亲的关系,远非表面上看起来的敌对或陌生?
少女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对风格迥异、年龄看似悬殊却透着诡异熟稔的男人,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先前关于私会情郎被发现的惊恐和羞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乎她理解范围的状况给冲得七零八落。
夜色下,玉门关的城墙豁口处,镇守元帅、易容的草原“少年”、以及懵懂的少女,构成了一幅奇异而耐人寻味的画面。这边关之地的暗流,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深邃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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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的夜风似乎都因这突兀的变故而停滞了片刻。赵无暇瞪大了那双酷似其父的杏眼,小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脑子里早已乱成一团浆糊。老家伙?老哥?这都什么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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