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平江路的初秋，桂花香裹着巷弄的烟火气，漫过青石板路。凌姝握着沈慕言的手，站在 “凌记糕团店” 的木门前，心跳比来时更快 —— 门板上的 “凌” 字招牌泛着旧光，门框边挂着的竹篮里，还放着刚蒸好的定胜糕，雪白的糕体印着浅红的 “定胜” 花纹，和《凌家膳堂全谱》里模糊的插画隐隐呼应。
“就是这儿了，” 凌姝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传家铜勺 —— 这是她唯一的 “信物”，也是打动凌嫂的希望。沈慕言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刚才在巷口看到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像是赵磊的助理，他没进来，就在对面茶馆盯着，咱们得小心。”
凌姝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糕团店的门。店里飘着糯米的甜香，木质柜台上摆着几个蒸笼，一个穿蓝布围裙的妇人正弯腰整理糕模 —— 她头发里掺着几缕银丝，发间别着一支素银簪，正是凌伯说的凌嫂凌秀兰。
“您好，请问是凌秀兰女士吗？” 凌姝走上前，语气带着谨慎的尊敬。凌嫂直起身，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里带着警惕：“你是谁？找我有事？”
“我叫凌姝，是凌家主支的后人，” 凌姝从口袋里拿出铜勺，递到她面前，“这是太奶奶凌月娥传下来的传家铜勺，上面刻着‘凌’字，您看 ——”
凌嫂的目光落在铜勺上，瞳孔微微一缩，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围裙，却很快别过脸：“我不认识什么凌家主支，也没见过这铜勺，你们找错人了。” 她说着就要转身进后厨，语气里满是回避。
凌姝赶紧拦住她，声音带着恳切：“凌嫂，我知道您可能有顾虑 —— 凌家当年的冤案，让很多旁支受了牵连，您不愿认亲，我能理解。但我这次来，不是要麻烦您，只是想找回凌家的面点残谱，把太奶奶没传完的古菜复原回来，不让凌家的手艺断在我们这代。”
凌嫂的脚步顿住了，却没回头：“复原又能怎么样？当年我婆婆藏着残谱，被人举报，连糕团店都差点开不下去，我不想再跟‘凌家古菜’扯上关系，太麻烦了。”
沈慕言这时走上前，温和地说：“凌嫂，我们没有恶意。凌姝为了给凌家平反，跑了三个月档案馆；为了复原一道樟茶鸭，在四川待了十天；开小馆还设了公益餐，让环卫工人免费吃 —— 她做这些，不是为了名，是真的想守住凌家的‘膳心’。”
凌嫂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你们先坐吧，我给你们倒杯茶。” 她转身进后厨，端出两杯桂花茶，杯底沉着几片新鲜的桂花。“我婆婆当年确实藏了本残谱，” 她抿了口茶，语气缓和了些，“里面记了定胜糕、荷花酥的做法，可她临终前交代，不让我拿出来，怕惹祸。”
凌姝看着杯里的桂花，突然有了主意：“凌嫂，我能不能借用您的厨房，做碗桂花糖粥？这是太奶奶常做的江南甜粥，用新米熬煮，加杭州的金桂，您尝尝，就当…… 就当尝尝凌家的味道。”
凌嫂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厨房在里面，糯米和桂花都有，你用吧。”
凌姝走进后厨，这里比她想象的更整洁 —— 糯米放在陶缸里，上面贴着 “新米” 的标签；桂花装在瓷罐里，是今年的新采的金桂，香气浓郁。她拿出传家铜勺，先将糯米淘洗干净，用清水浸泡半小时，按太奶奶的法子，“泡米要‘透而不烂’，这样熬出的粥才软糯”。
她把泡好的糯米放进砂锅，加足量山泉水，开文火慢煮。铜勺在砂锅里轻轻搅动，糯米随着汤汁慢慢翻滚，渐渐透出米香。等粥煮到 “米粒开花、汤汁微稠”，她撒入一把金桂，再加少许冰糖，继续煮五分钟 ——“冰糖要后加，不然会糊底；桂花要煮到出香，却不能煮烂，这样粥里才留着桂花香”。
凌嫂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看着那把铜勺在砂锅里转动，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 这动作，像极了当年婆婆熬粥的样子，连搅动的节奏都一模一样。
粥熬好后，凌姝盛了两碗，递一碗给凌嫂：“您尝尝，是不是跟婆婆当年做的味道一样？”
凌嫂接过碗，吹凉后喝了一口。糯米的软糯、桂花的甜香、冰糖的温润，瞬间勾起了她的回忆 —— 小时候，婆婆也是这样，在秋桂开时熬粥，一边熬一边说 “凌家的粥，要熬出‘暖’味，才能传得远”。她眼眶微微发红，声音带着哽咽：“是这个味道…… 跟我婆婆做的一模一样。”
“凌嫂，” 凌姝轻声说，“当年的冤案，我已经平反了 —— 档案馆里的卷宗，我都找齐了，证明凌家没有通敌，是被人陷害的；现在凌家的古菜，不仅上了央视纪录片，还拍了电视剧，越来越多人知道凌家的‘膳心’，知道咱们不是‘麻烦’，是在做有意义的事。”
她拿出手机，打开纪录片的片段，给凌嫂看她在四川熏樟茶鸭的画面，看小馆的公益餐场景：“您看，这些人因为凌家的古菜，吃到了小时候的味道，感受到了温暖 —— 这就是咱们凌家古菜的意义，不是麻烦，是给人带来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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