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傍晚总裹着一层暖黄的光,土灶里的果木炭燃到最后,还在断断续续地发着热。凌姝把最后一碗小米粥递给场记小姑娘,看着她捧着碗小口喝着,眉眼弯成月牙,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踏实的力量 —— 这些因为一碗热粥而舒展的笑容,这些因为古菜而联结的温暖,才是她真正想守护的东西,比任何资本承诺的 “流量” 都更珍贵。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北平,” 凌姐突然从身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布包,“我把太奶奶的全谱也带上,华星的人不是想知道‘传承’是什么吗?让他们亲眼看看,凌家的古菜不是随便能改的速食,是写在纸上、刻在心里的百年手艺。”
凌姝看着布包里露出的全谱边角 —— 那是太奶奶亲手装订的线装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透着庄重。她轻轻点头:“好,咱们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乘最早的航班赶回北平。车子刚停在华星传媒楼下,凌姝就看到苏晴站在门口等,脸色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挺直了脊背。“他们把见面地点定在顶层的 VIP 会议室,” 苏晴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张总亲自来,还带了法务和运营团队,看样子是想给咱们施压。”
凌姝深吸一口气,提起装着全谱的布包,指尖轻轻按了按包身 —— 里面的全谱被她用软纸裹了三层,连边角都护得严严实实。“别怕,” 她看向苏晴和凌姐,“咱们不是来吵架的,是来告诉他们,凌家的传承有自己的底线,谁也动不了。”
走进华星的 VIP 会议室,扑面而来的是与传承格格不入的奢华 ——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水晶灯折射出冷硬的光,长桌旁坐着的几个人,眼神里都带着审视的锐利。张总坐在主位,看到凌姝手里的布包,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凌姝老师倒是有心,还带了‘道具’来?不过咱们今天谈的是商业合作,不是文物展览。”
凌姝没理会他的嘲讽,在长桌的另一端坐下,缓缓打开布包,将《凌家膳堂全谱》轻轻放在桌上。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谱页上,太奶奶的字迹清晰可见,旁边还留着她年轻时用红笔做的批注:“川味樟茶鸭,熏制需三晾三熏,少一次则香不透;灯影牛肉,刀工需逆纹薄切,差一分则脆不足 —— 古菜无捷径,膳心即匠心。”
“这不是道具,是凌家三代人的传承,” 凌姝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张总说想做速食联名,想简化古菜做法,那我想先问问您 —— 您知道复原一道樟茶鸭需要多久吗?我在四川待了十天,跟着凌姐学选鸭、学熏制,跟着老厨师学卤汁配比,光是调整熏炉的火候,就试了二十多次。要是把它改成速食包,您觉得那还是凌家的樟茶鸭吗?”
张总皱了皱眉,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凌姝老师,我理解你对‘传承’的执念,但商业社会讲究效率。你复原一道菜要十天,消费者等不了;你坚持用达州黄牛腱,成本太高,市场接受不了。我们给你的方案,是让更多人‘接触’到凌家古菜,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传承?”
“这不是传承,是消费,” 凌姝立刻反驳,她翻开全谱里 “凌家酸汤鱼” 的章节,指着上面的老照片 —— 那是凌建军爷爷年轻时在河边剖鱼的画面,“您看这张照片,凌爷爷为了找正宗的岩鲤,每天天不亮就去河边等;我为了复原这道菜,泡了三天的老泡菜坛,跟着凌姐学怎么熬酸汤。传承是‘用心做’,不是‘随便卖’—— 要是消费者吃的速食酸汤鱼,连老泡菜水都没有,连岩鲤都换成了冷冻鱼块,他们记住的不是凌家古菜,是‘不好吃的速食’,这不是在传扬,是在毁掉它。”
坐在张总身边的运营总监忍不住开口:“凌姝老师,我们可以在包装上强调‘古法制法’,消费者不会真的去查是不是用了老泡菜水。而且我们承诺,给你 5% 的分成,按全国销量算,一年至少能赚千万,这比你开小馆、出书赚得多得多。”
“我做古菜不是为了赚快钱,” 凌姝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我开小馆,是因为有老食客说‘吃了你做的软玉羹,想起我妈做的味道’;我出书,是因为有大学生说‘想跟着书学做古菜,把家里的老手艺捡起来’。这些不是钱能衡量的,也不是速食包能替代的。”
她站起身,把全谱重新裹好,放进布包:“华星的资源很好,我很感谢你们的看重,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凌家的膳心不能变成‘速食标签’,凌家的古菜也不能变成赚钱的工具。合作的事,不用再谈了。”
张总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靠在椅背上,眼神里带着威胁:“凌姝老师,你想清楚了?现在拒绝我们,以后娱乐圈的美食资源,你未必能拿到 —— 不管是综艺、影视剧合作,还是高校的讲座资源,只要我们一句话,很多平台都会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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