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南锣鼓巷还没完全醒透,胡同口的早点摊刚支起油锅,滋滋的声响裹着油条的香气飘过来。凌姝跟着苏晴拐进一条更僻静的胡同,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露水浸得发潮,踩上去能听见细微的 “咯吱” 声,两侧灰墙上的爬山虎垂着嫩藤,偶尔有挂着铜环的木门 “吱呀” 开启,探出个拎着菜篮的老太太,看见她们便笑着点头 —— 这股子鲜活的烟火气,竟和太奶奶临终前描述的 “凌家膳堂所在的胡同” 渐渐重合。
“就这儿了!” 苏晴在一扇爬满木香花的木门前停下,伸手推开那扇磨得发亮的铜环门。门后是个约莫二十平米的小院,院中央立着棵半枯的老海棠树,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枝头还倔强地缀着几片深绿的叶子;西侧靠墙的位置是一间独立厨房,青砖垒的灶台占了半面墙,灶台上的铁锅虽然锈迹斑斑,却能看出被反复擦拭的痕迹;东侧的堂屋铺着暗褐色的旧木地板,三扇雕花窗棂敞开着,晨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拼出细碎的光斑。
“之前是个老茶铺,老板姓吴,去年搬去跟儿子住了,就把房子托付给我打理。” 跟着进来的房东周大爷拎着个鸟笼,手指敲了敲灶台的青砖,“这灶台是老吴年轻时找人砌的,钢筋混着糯米浆,结实得很!你们要是做炖菜,用这灶台最合适,比煤气灶炖出来的香。”
凌姝蹲下身,手掌轻轻贴在灶台的青砖上,冰凉的触感里竟透着一丝熟悉的暖意 —— 太奶奶的膳堂里,也有这么一口老灶,她小时候总踩着小板凳,扒着灶台边看太奶奶往砂锅里放莲子,柴火噼啪作响,锅里的软玉羹冒着细白的热气。“周大爷,” 她抬头时眼里亮着光,“这灶台能烧柴火吗?我复原的古菜,得用柴火慢炖才够味。”
“当然能!” 周大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后院还堆着去年的枣木柴,你们要是用,尽管去拿!我看你们是做正经传统吃食的,租金再给你们降三百,就想让这小院别冷了烟火气。”
敲定了租期和租金,凌姝和苏晴当天就把装修图纸铺在了堂屋的地板上。“装修风格就定新中式,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苏晴指着图纸上的堂屋区域,“这里装两盏仿古的纸灯笼,暖黄色的光,晚上亮起来特别有感觉;墙面刷成浅米色,挂上你复原的凌家古谱复印件,再配几幅你做古菜的照片,客人进来就像走进老底子的膳堂。”
凌姝却摇了摇头,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用红绸布包着的相框 —— 里面是太奶奶年轻时的照片,二十岁出头的她穿着蓝布旗袍,站在凌家膳堂的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软玉羹,笑容清亮。“我想把这张照片放大,挂在堂屋正中间。” 她指尖轻轻拂过照片边缘,“太奶奶守了一辈子膳堂,现在‘知味小馆’开起来,也该让她看看。”
餐具的挑选费了足足两天功夫。凌姝带着苏晴跑遍了京城的陶瓷市场,最后在潘家园附近的一家小店里找到了心仪的仿宋青瓷。浅青色的碗盏胎质轻薄,盏沿只描了一道细细的白边,对着光看,能看见釉色里淡淡的冰裂纹。“你看,” 凌姝拿起一只小碗,往里面倒了些清水,“软玉羹盛在这儿,奶白色的羹汤衬着青釉,才配得上‘软玉’这两个字。” 店主是个懂行的老人,听说她们是复原古菜用,特意送了一套青瓷汤匙,“这汤匙的弧度是按宋代官窑的样式做的,舀羹的时候不挂壁,你们用着方便。”
最费心思的是厨房动线设计。凌姝在厨房的水泥地上用粉笔画出一道道线:靠门的位置留出台面,用来摆放泡发好的莲子、百合,方便拿取;中间的操作台加宽到一米二,够她同时处理卤牛肉和软玉羹的食材;灶台靠窗的一侧留了个六十厘米宽的空位,专门放炖卤牛肉的大铁锅;而在厨房和堂屋之间的墙上,她特意画了个四十厘米见方的小窗,装上磨砂玻璃。“客人坐在堂屋里,能看见我用铜勺搅软玉羹的影子,也能闻到香味,却不会打扰我操作。” 她跟装修师傅解释,“古菜讲究‘静’,我得专心控制火候,可也不能让客人觉得生分,这个小窗正好。”
苏晴趴在小窗的位置比量:“这个尺寸刚好!我昨天试了,从堂屋看过去,能看见你搅勺的动作,却不会看清锅里的细节,还能吊足客人的胃口。” 她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沈慕言发了张动线图,“得让他帮咱们看看有没有安全隐患,毕竟星辉的人还在盯着这边。”
当天下午,沈慕言就带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来了。他仔细检查了小院的门窗,指着堂屋的后门说:“这里要装个指纹智能锁,进出都有记录,除了咱们几个,其他人不能随便进来;厨房的窗户加一层隐形防盗栏,虽然影响点美观,但安全第一。” 他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报警器,递给凌姝:“这个按一下,我的安保团队十分钟内就能到,平时就放在灶台旁边,方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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