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渊秘境的光幕如同水波般荡漾,韦青霜与彻底融入阴影的堕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片被绝对死寂与父爱笼罩的庇护所,重新投入外界那令人窒息的污秽之海。
甫一离开秘境,韦青霜便感到一股远比记忆中更加浓郁、更加狂暴的污秽气息扑面而来,其中更夹杂着一种令她本源都感到战栗的“渊暗”意志。她周身自然而然地流淌起纯净的净世之光,如同在墨池中点亮的一盏孤灯,将试图侵蚀而来的污秽之力轻柔却坚定地推开、净化。
“主母,收敛些。”堕影沙哑的声音直接从她心底响起,带着一丝提醒,“我们现在是‘猎物’,不是‘净化者’。太过招摇,会把真正的猎手引来。”
韦青霜闻言,立刻将净世之光的范围压缩到仅能护住周身三尺,光芒也内敛了许多,但那份纯净的本质依旧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只是光芒不再那么耀眼。她能感觉到,堕影的气息彻底与周围的黑暗污秽融为一体,甚至模拟出了那种混乱与暴戾的波动,若非提前知晓,她几乎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能感应到火儿的位置吗?”韦青霜以神念传音问道,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色。
堕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感知。他作为韦擎宇最核心的亲卫之一,本身修为极高,又因长期处于葬渊核心,对这种污秽环境以及韦无火身上那独特的、混合了龙皇血脉与混沌气息的波动极为敏感。
“很混乱……少主体内的‘渊核’正在剧烈影响他的气息,而且他似乎在不断移动,疯狂吞噬,留下的能量轨迹支离破碎。”堕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大致方向在东部偏北……那边能量躁动异常,似乎有大规模的力量在集结。我们得尽快,少主的状态很不稳定,时而狂暴,时而……虚弱。”
两人不再多言,由堕影在前方引路,他如同最了解这片黑暗海域的导航者,总能找到能量相对稀薄、或者有其他强大污染生物活动痕迹作为掩护的路径,巧妙地规避着可能存在的危险。韦青霜紧随其后,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只有手中紧紧握着的那两枚净世魂引碎片,传来温润而坚定的力量,支撑着她的信念。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大地仿佛被某种无法治愈的恶疾感染,呈现出腐烂、蠕动的状态。各种无法用常理理解的扭曲生物在其中沉浮,它们互相厮杀、吞噬,遵循着最原始的丛林法则。韦青霜甚至看到一些体型庞大如山岳的污染生物,仅仅因为挡了路,便被黑暗中突然探出的、更恐怖的触手或利爪瞬间撕碎、吞噬,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这是一片真正的弱肉强食、没有任何温情与秩序可言的绝望之地。她的心紧紧揪着,无法想象儿子是在怎样的一种环境中挣扎。
随着不断深入,韦青霜开始隐约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熟悉血脉波动的混乱气息。那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被周围狂暴的污秽能量掩盖得几乎难以察觉,但却让她精神一振!
“那边!”她指向左前方一片能量乱流尤其剧烈的区域。
堕影也确认了方向,两人立刻加快速度。
而此刻,在他们寻找的目标所在地,韦无火所化的孽龙,正经历着又一次意识沉沦与挣扎的循环。
他刚刚吞噬了一头实力接近天仙中期的、形似巨型腐烂章鱼的污染领主。那庞大而混乱的能量涌入体内,让渊核发出了满足的搏动,黑暗的浪潮再次汹涌而起,试图将他那缕残存的清明彻底扑灭。龙躯之上,漆黑的鳞片缝隙中渗出粘稠的黑暗能量,如同沸腾的沥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他仰头发出一声充斥着纯粹毁灭欲望的咆哮,猩红的龙眸扫视四周,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然而,就在那黑暗即将彻底吞噬他意识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带着令他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的熟悉气息,如同穿过层层迷雾的月光,悄然映入了他的感知。
那气息……很温暖,很熟悉,带着一种让他想要靠近,却又本能地感到恐惧(源于渊核对净世之力的排斥)的矛盾感觉。
“呜……”孽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那只残留着混沌之色的龙眸中,挣扎的光芒再次剧烈闪烁起来。他甩动着狰狞的头颅,似乎想要摆脱那气息的影响,但那缕纯净的光,却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缠绕在他的意识边缘,怎么也无法彻底驱散。
就在这时,一道隐蔽至极、却带着明确引导意味的精神波动,如同精准的箭矢,射入了韦无火混乱的识海。这波动并非来自那纯净气息的方向,而是来自另一个更加隐秘、带着同样污秽却多了一丝“秩序”的源头(堕影)。
“顺着光……靠近……吞噬它……那是阻碍你融入源潮的……杂质……”
这波动充满了诱惑与误导,刻意引导着孽龙的毁灭本能,指向韦青霜所在的方向!
这正是堕影的计划。利用韦无火对净世之力的本能排斥与吞噬欲望,将他“引诱”到预定地点,再由韦青霜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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