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穿透笼罩星辰之城的护城大阵时，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不是因为它未经通报就接近——石头的代宫主权限足以让任何星宫交通工具免检通行——而是因为舟上散发出的异常能量波动。那是冰渊之力与星光融合后的特殊频率，对于常年生活在纯净星光环境中的星宫弟子而言，如同清水中滴入墨汁般刺眼。
当飞舟降落在万象星宫前的广场时，早已接到消息的星瑶已带着一队巡星卫等候。但她身边的，还有三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戒律堂首座明镜长老、传功堂首座青阳长老，以及……最让石头意外的，藏书阁守阁人清虚子。
三位长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代宫主。”明镜长老率先上前，他身形瘦削，面容严肃，声音如同金铁交击，“按照星宫律令，未经长老会半数以上同意，任何人不得从永寂冰原带回‘异种能量源’。监测法阵显示，你乘坐的飞舟携带着极高浓度的冰渊能量残留。”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刚下飞舟的苏寒，在看到她额头的印记和双色瞳孔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此女更是已遭异种能量侵染。按律，当立即送往‘净光殿’接受净化审讯，以确定其是否仍忠诚于星宫道统。”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巡星卫微微上前一步，气氛瞬间紧绷。
石头没有立刻回应。他先看向星瑶，后者眼神复杂，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三位长老的举动，她事先不知情，也无法阻止。
“明镜长老。”石头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寒并非‘遭侵染’，而是觉醒了特殊血脉。这血脉与星宫先祖有关，我会在稍后的长老会上详细说明。”
“特殊血脉？”青阳长老皱眉，这位传功堂首座向来以严谨着称，“星宫收录所有弟子的血脉档案中，苏寒的检测结果为普通冰系异灵根，并无特殊。代宫主有何证据证明她体内的异种能量源自星宫先祖，而非冰渊邪魔的侵蚀？”
证据。这正是问题所在。
冰渊之眼传输的数据需要时间解析，冰语者已经消散，那些被封存的星宫前辈冰雕也随王庭一同毁灭。现在石头手中的“证据”，只有苏寒本人，以及星魂那无法公开展示的共鸣。
“我需要三天时间。”石头直视青阳长老，“三天后，我会在长老会上展示确凿证据。在此之前，苏寒由我亲自监管。”
“这不符合规矩。”明镜长老寸步不让，“代宫主，您虽暂代宫主之位，但星宫数千年的规矩不能因一人而废。此女必须先入净光殿，接受十二时辰的‘净光洗涤’——若她确实忠诚，净光只会洗去杂质，不会伤她分毫；若她已遭侵蚀……”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净光殿的“净光洗涤”听起来温和，实则是极其痛苦的过程。以纯净的净光星炎灼烧全身经脉，驱逐一切非星光能量——对普通修士而言如同脱胎换骨，对此刻的苏寒来说，却可能将她体内刚刚达成平衡的星霜之力彻底摧毁，甚至危及生命。
“不行。”石头的回答斩钉截铁。
明镜长老的脸色沉了下来:“代宫主，您这是要包庇——”
“明镜。”一个苍老但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
一直沉默的清虚子缓缓走上前。这位藏书阁守阁人是星宫最年长的长老之一，据说已活了近千年，平日里几乎从不离开藏书阁，连长老会都很少参加。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代宫主从永寂冰原带回的，不只是这个女孩吧？”清虚子的目光落在石头左臂上，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老朽在藏书阁顶层，感应到了‘星陨碑’的异动。碑文显示……有一份来自上古的观测记录，正在与星宫深处某件器物共鸣。”
星陨碑！那是记载星宫重大事件与传承的圣物，只有历代星主和少数长老知道其存在。
明镜和青阳都露出惊容。
“清虚长老的意思是……”青阳试探着问。
清虚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石头:“代宫主，老朽能否看看……你左臂中的星魂？”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请求。星魂是星主传承的核心，除了石头自己，只有姜婆婆和守碑人长老曾以治疗为目的接触过。
但石头只是略一沉吟，便抬起了左臂。
他没有激发星魂的力量，只是让掌心的星点自然浮现。那温润的银白光点此刻正有规律地脉动，每一次脉动都带动周围的星光轻微摇曳。
清虚子凝视着那个光点，许久，长长吐出一口气。
“确实是……晚晚的气息。”他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悲伤，也有一丝释然，“而且，星魂中多了一些……不属于晚晚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向石头:“冰渊之眼最后传给你们的，不仅仅是数据吧？还有……一缕‘冰语者’的法则印记？”
这句话如同惊雷。
石头瞳孔微缩:“清虚长老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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