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关厚重的钢铁闸门彻底闭合，将嘶吼与黑暗隔绝在外，也隔绝了无数牺牲者的尸骸。
城墙之内，劫后余生的战士们还未来得及喘息，斯科莉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就已经死死锁定了城墙顶端那座灯火通明的指挥所。
她身上的血迹还未干涸，混杂着泥土与影兽的体液，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黛弥！”
斯科莉的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她猛地推开搀扶着她的熊岩，大步流星地朝着通往城墙顶端的升降梯冲去。
她每一步都踩得极重，仿佛要将脚下的钢铁甲板踏碎，将心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悲愤与怒火全部倾泻出来。
无数兄弟的面孔在她眼前闪过，那些在兽潮中被撕碎、被吞噬的鲜活生命，最终都化作了指向黛弥的尖锐质问。
“斯科莉！你冷静点！”
艾德蒙紧随其后，他身上的烛火之力已经耗尽，脸色苍白，但依旧强撑着追了上去。
他能理解斯科莉的愤怒，那一幕幕惨烈的牺牲，同样灼烧着他的内心。
但他更清楚，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内讧。
然而，被怒火吞噬理智的契霜女人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复仇般的质问。
升降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将两人带到城墙顶端。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浓重的血腥味。
城墙上同样一片混乱，士兵们抬着担架在奔跑，医疗兵在为伤员紧急处理伤口，工程师们则在疯狂地检修着魔能炮和防御工事。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斯科莉那即将喷发的怒火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在此时的指挥所已经没有护卫的人力空余了，所以也没人去拦斯科莉。
斯科莉径直冲到那扇紧闭的金属大门前，没有丝毫犹豫，抬起穿着厚重军靴的脚，狠狠地踹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指挥所的大门被暴力踹开，向内弹去。门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指挥所内，比城墙上更加混乱。
数十名来自不同势力的军官和通讯兵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各种通讯设备发出的嘈杂电流声、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与战术光幕上不断刷新的数据流共同交织。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黛弥正站在巨大的全息战术沙盘前。
她穿着一身笔挺的碧岚军团指挥官制服，但那张一向冷艳的面容却布满了疲惫，嘴唇干裂起皮。
她正对着一个通讯水晶，用一种近乎咆哮的语气嘶吼着。
“我不管你们机械教廷的规章制度！我以长夜关最高军事指挥官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将所有库存的机甲和构装体全部派到城墙上来！否则等城破了，你们那些宝贝疙瘩也只配给影兽当开罐器！”
斯科莉的闯入打断了她的通话，黛弥猛地转过头，冰冷的目光与斯科莉燃烧的怒火在空中碰撞。
“黛弥！”
斯科莉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他妈是怎么当的指挥官！黑暗之潮！这种等级的灾难，你居然连一个提前预警都没有！信号弹升空才几个小时，那群怪物就冲到了我们脸上！你知道吗？你知道外面死了多少人吗！我的人！还有那些平民，那些工人！他们就这么没了！”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充满了血与泪的控诉。
她不在乎这里有多少人看着，不在乎这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她只想为那些死去的兄弟讨一个说法。
面对斯科莉的暴怒，黛弥的身体晃了一下，但她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对方揪着自己的衣领。
她的眼神复杂无比，有痛苦，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坚定。
她缓缓地抬起手，没有去推开斯科莉，而是指向了身后那巨大的全息战术沙盘。
斯科莉和跟进来的艾德蒙下意识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巨大的沙盘上，代表长夜关的光点周围，已经被一片象征着影兽的红色光点彻底包围。
而他们刚刚击退的那一波，在整个沙盘上，仅仅是这片红色海洋最前端的一小股浪潮。
在更遥远的北方，一片比之前庞大百倍、千倍，几乎覆盖了整个地平线的深红色阴影，正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缓缓地向长夜关压来。
那片猩红是如此的浓郁，以至于让人看上一眼就感到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将被其吞噬。
“这……这是什么？”
斯科莉揪着黛弥衣领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她脸上的愤怒如同被一盆冰水浇灭，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惊骇与恐惧。
“刚刚的只是先头部队。”黛弥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只是这次的汹涌潮水中泛起的小浪花。现在，你看到的，才是真正的‘黑暗之潮’。”
“你刚刚问问为什么不预警，那位白鹭长老同时端掉了我们所有的侦察队，我们发现的时间也比你早不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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