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酒客们见状,都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在这紧张压抑、朝不保夕的聚落里,这样纯粹而轻松的一幕,实在是难得的调剂品。
喧闹的声浪在酒馆中盘旋,掠过一张张或醉醺醺、或麻木、或警惕的脸庞,掠过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的刀剑与盔甲,掠过那些赌桌上因为输赢而骤然变化的表情。
最终,这喧嚣穿透了满是酒渍和脚印的厚重木地板,穿透了潮湿的泥土层,缓缓沉入那片不为人知的黑暗之中。
一盏孤零零的提灯,在黑暗中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光芒。
吉莫甩了甩用来点灯的火柴,将提灯挂了起来。
这一间简陋却异常整洁的地下密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纸张的陈旧气息,与楼上那喧嚣热烈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密室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长夜关关外聚落的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标记圈出了一个个重要的地点,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号,构成了一张复杂的情报网络。
斯科莉,这位利爪帮真正的掌舵者,正双臂环胸,靠在一张长桌旁。
她那身紧身的皮甲勾勒出矫健而充满力量感的曲线。她那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地图,仿佛要将上面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都刻进脑海。
而在她对面,吉莫正拄着一根手杖,神情专注地在地图上比划着什么。他曾经被阴影侵蚀的身体虽然依旧虚弱,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今天抓到的那个刀疤脸,是白鹭安插在影市的第七个煽动者了。”吉莫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十分坚定,“‘维克萨里昂之声’的兄弟们做得很好,他们现在每天都在人群中讲述维克萨里昂家族过去的荣光,讲述艾米小姐为聚落做出的努力。那些流民已经开始动摇,白鹭的人再想煽动仇恨,已经很难像以前那样一呼百应了。”
“做得不错。”斯科莉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艾米小姐的这个计策很高明,用一个逝去的英雄家族名号来凝聚人心,比任何空洞的口号都管用。但还不够。”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点在了代表碧岚军团驻地的位置。“白鹭的根基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光是拔掉这些外围的爪牙,动摇不了他。而且,碧岚军团的封锁还在继续,聚落里的物资越来越紧张,我今天听说,黑面包的价格又涨了两成。人心浮动,这才是我们最大的隐患。”
“我明白。”吉莫的目光转向地图上被重点标记出来的几个红色圆圈,“根据审问出来的口供,这些煽动者的背后,都指向了聚落里的几个‘慈善堂’。哼,真是讽刺,表面上是救济难民的地方,实际上,却是他们分发‘幽影散’和传播分裂思想的据点。”
“那就把它们端掉。”斯科莉的语气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出鞘的利刃,“艾米小姐离开前交代过,必须在她回来之前,彻底肃清关外的反对声音,为戴胜长老的和谈铺平道路。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吉莫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他用手杖的末端,在地图上的一个最大的红色圆圈上重重敲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笃响,“就从这里开始吧,‘黑木慈善堂’,他们最大的一个据点,也是白鹭在聚落的钱袋子。断了她的财路,拔了她的爪牙,我看她还怎么蹦跶。”
斯科莉看着吉莫眼中燃烧的复仇火焰,缓缓地点了点头。
烛火的光芒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也照亮了那张地图上,即将被鲜血与火焰席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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