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再次相见......
少女的心思何其敏锐。
在那强行挤出的，试图安抚她的温暖笑容之下，她清晰地捕捉到了被他深深掩藏起来的东西。
那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如同背负着整个山脉般的深深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因长期浸染血腥而带来的憔悴。
这疲惫与憔悴，远比那冲天的杀气更让顾黎悦心痛如绞。
他是在对我笑，他不想让我担心……
可是他好累，他看起来好累……
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要让我快速提升，他才不得不这样不停地杀戮？
是为了不让我有心理负担，他才选择独自背负所有这些杀孽，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
学长……你倒是想得美！
一股混合着心疼，自责和强烈决心的情绪在她心中炸开。
自从那天在狗熊岭，我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你，这辈子，我顾黎悦就认定你了！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不要再看着你为了我，独自一人堕入这无边的黑暗和疲惫之中！
她不是那种只能被保护在温室里，娇滴滴等待王子凯旋的小女孩了。
她要成长，她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与他并肩而立，而不是永远被他护在身后，成为他需要额外分心保护的花瓶和拖累！
泪水再次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软弱和悲伤，而是洗刷犹豫，坚定信念的泪水。
她没有等待杨钦从战场上退下，甚至没有发出任何讯息，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再看了那个在尸山血海中对她温柔微笑的男人一眼，仿佛要将他的身影，连同他那份沉重的疲惫，一起刻进灵魂深处。
“我们回去。”
她转过身，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地对护卫队长列维尔说道。
......
回到精灵王国总部，顾黎悦仿佛变了一个人。
训练场上，她刚刚完成一轮高强度的体能和能量操控训练，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水浸透了红色的训练服，脸色苍白，手臂和双腿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显然已经到了生理极限。
她重重地喘着气，几乎要瘫倒在地。
但仅仅休息了不到三分钟，她便咬着牙，用太刀支撑着身体，重新倔强地站了起来。
汗水顺着她尖俏的下巴滴落在训练场的尘埃里，她的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艾许博士，”
她的声音因为脱力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继续吧。”
艾许抱着双臂，倚靠在训练场边缘的武器架上，闻言挑了挑眉，铁驭头盔下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仿佛在燃烧自己生命的小女孩。
这几日顾黎悦的变化，她全都看在眼里。
那个曾经天真烂漫，会因为训练艰苦而偷偷撇嘴，甚至会跑到杨钦面前撒娇抱怨的小女孩，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眼神中蕴含着复杂难明情绪，对自己要求近乎严苛的少女。
那眼神里，有心疼，有决绝，有急切，还有一种艾许也难以完全解读的，属于人类情感的深邃。
啧，这小丫头……变化可真大。
也许就像首领曾经在某个深夜，看着她的睡颜时，用一种从未听过的复杂语气说过的那样...
人的成长，有时候真的只在一瞬间。’
艾许回想起杨钦那时的话，或许，就是那天在战场上，她远远看到首领状态的那一刻起，这个小女孩，就强迫自己长大了。
艾许没有多说什么劝慰的话，她尊重这种决心。
她只是重新将放在架子上未开刃的训练用太刀捡起来，随手丢给顾黎悦。
“接住了。扛不住了就吱声，别硬撑，把自己练废了反而耽误事。”
艾许的语气依旧带着她那特有的慵懒和直接，
“别忘了，晚上你不是还要去试验场，尝试激活你跟杨钦构思的那个叫什么天地同寿的玩意儿吗？给自己留点力气，别到时候连站都站不稳。”
顾黎悦稳稳地接住太刀，尽管手臂还在微微发颤。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过于急促的呼吸，
“艾许博士，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吧。”
在一旁观战的顾青青，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那道倔强的红色身影。
顾青青，就是当初那个在营地外跪求收留的小女孩。
她被德罗带去训练后，事实证明她确实没有成为铁驭的天赋。
铁驭那套复杂的跳跃装备，钩爪，数据刀和各种枪械模组，让她手忙脚乱，完全找不到感觉。
德罗无奈，只能将她丢给了列维尔，反正她是顾黎悦的侍女，安保头子列维尔操心正好。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真的会打开一扇窗。
顾青青对于铁血战士那套相对更依靠本能，潜伏与猎杀技巧的战甲和武器系统，却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性和天赋，一触即通，进步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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