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九渊已经迈步了。
一步，两步。雾越来越稠，呼吸像在吞棉花。阿箐死死拽着他衣角，大长老踉跄跟上。
坑就在眼前。
他蹲下身，伸手去摸那暗红边缘。指尖刚触到，整个人猛地一颤。
画面冲进脑子——
百年前，一个穿黑袍的男人跪在坑里，双手插进胸膛，把心脏挖出来按在铃上。铃吸收血液，裂痕愈合，男人却化作黑烟，被雾吞了。
下一幕，又是他。父亲。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动作。再下一幕，是他自己，满脸血泪，笑着把心掏出来喂铃。
“轮回献祭……”他牙齿打战，“每一代铃主，最后都得把自己填进去？”
“不一定。”大长老喘着，“有人逃了，有人疯了，有人被同伴杀了……可他们的执念都在这儿，化成了雾。”
阿箐突然尖叫。
陈九渊回头，只见她双眼翻白，嘴里发出不属于她的声音：“断脉之人，归位之时……”
她整个人抽搐起来，胎记爆闪，随即熄灭。
“阿箐！”他扑过去抱住她，却发现她体温骤降，皮肤变得僵硬，像一具刚捞上来的尸体。
大长老双膝跪地，嘴里念着什么，可声音一出口就被雾嚼碎。他脖颈上的灰黑脉络已经爬到下巴，嘴唇发青。
陈九渊抱着阿箐，一手攥紧九幽铃。铃身烫了一下，裂痕深处，那点冥火突然跳了跳。
他闭眼，不再看幻象，不再听歌声，只守着怀里这点震动。
“我不信命。”他低声说，“也不当你们的替死鬼。”
雾开始翻涌，像被这句话激怒。
父亲的尸身从幻影中爬出，阿箐的幻影举起骨刀，他自己的尸变体从坑里站起，三面围来。
九幽铃在他手中剧烈震颤，裂痕发烫，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他没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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