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从相机里取出一卷胶卷,那是他从相机夹层里找到的,应该是沈念当年没来得及冲洗的。他将胶卷送到附近的照相馆加急冲洗,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叠老照片——有战火中孩子们惊恐的眼神,有被炸毁的房屋,还有沈念偷偷拍下的、李伟母亲抱着他的背影,照片里的母亲眼神温柔,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这些都是沈念先生当年的作品,”陈野的声音带着敬意,“他一直很愧疚没能救下您的母亲,这份遗憾让他一辈子都活在自责中,直到去世都没能释怀。”
李伟看着照片,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照片的边缘,晕开一小片痕迹。他轻轻擦拭着照片,像是在抚摸着遥远的往事:“其实我能成为医生,也是受了沈念先生的影响。小时候我看到他拍的那些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我能感受到他对生命的敬畏和对和平的渴望。从那时候起,我就立志要救更多像我当年一样身处困境的孩子。这些年,我救治了很多患病的孩子,看着他们健康成长,我就觉得,这也是在完成沈念先生的心愿。”
他转身走进办公室,片刻后拿出一个厚厚的相册,封面已经有些磨损,里面全是他救治过的孩子们的照片:有孩子康复后灿烂的笑容,有他和孩子们的合影,还有孩子们送给她的画,画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谢谢李医生”。“麻烦你,把这些照片拍下来,”李伟将相册递给陈野,眼神真挚而坚定,“告诉沈念先生,他的心愿,我帮他完成了。他不用再愧疚了,他的善良和勇敢,一直都在影响着别人,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陈野举起相机,镜头对准相册里的照片。这一次,相机没有散发出诡异的气息,反而传来一阵柔和的微光,像是在回应这份温暖,镜头上的暗红色污渍渐渐褪去,露出原本锃亮的金属光泽。他按下快门,“咔嚓”一声,声音清脆而温暖,没有了之前的压抑感。
当天下午,陈野将照片洗了出来。这一次,照片边缘的灰黑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金黄色调,照片里的孩子们笑容灿烂,透着满满的生命力,连空气都仿佛被这笑容感染,变得温暖起来。陈野看着照片,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心中的一块石头似乎终于落了地。
与此同时,星黎已经顺利整理好了赵宇的摄影作品。他按照陈野提供的地址找到出租屋,打开衣柜最里面的包裹,里面整齐地放着三十多幅摄影作品,每一幅都用透明塑料袋装好,还附上了赵宇手写的拍摄笔记。赵宇的作品大多聚焦于家乡的风土人情——有清晨薄雾中的田野,阳光穿透雾气洒在田埂上,像是撒了一层碎金;有夕阳下的老街,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老人坐在门口摇着蒲扇;有乡亲们淳朴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善良;还有他和陈野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场景,两个少年举着相机,笑容青涩而真挚。每一幅作品都充满了热爱与真诚,让人感受到他对生活的热忱和对朋友的珍视。
星黎联系了一家公益性画廊,画廊老板是一位热爱摄影的老先生,当他看到赵宇的作品和听到他与陈野的故事后,深受打动,当即决定免费提供场地举办摄影展。“这样纯粹的作品和真挚的友谊,值得被更多人看到,”老先生感慨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这样的执念和深情了。”星黎还联系了陈野和赵宇的老同学、老乡亲,大家得知消息后,都纷纷表示会来参加展览,还有人主动提出要帮忙布置展厅。
摄影展开展的那天,画廊里挤满了人。陈野穿着一身整洁的深色西装,这是他特意为了这场展览准备的,站在展厅中央,看着墙上悬挂的赵宇的作品,泪水再次涌出,这一次却带着欣慰和释然。“赵宇,对不起,”他对着照片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却坚定,“当年是我太自私,太急于求成,背叛了我们的约定,错过了和你一起追梦的机会。我一直很想你,也很后悔。这些年,我虽然在摄影界有了一点名气,却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因为我心里一直装着对你的愧疚。”
“今天,我终于帮你举办了摄影展,你的作品被很多人喜欢,他们都在称赞你的才华,你看到了吗?”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幅作品,像是在与老朋友对视,“如果你还在,我们一定会一起拍出更多好照片,一起走遍世界各地,去拍雪山、拍大海、拍草原,完成我们的梦想。可惜……没有如果了。”他顿了顿,擦干眼泪,露出释然的笑容,“但我会带着你的梦想继续走下去,以后我拍的每一张照片,都会有你的一份。赵宇,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谢谢你的宽容和理解,下辈子,我们还要做朋友,一起长大,一起拍照,一起完成我们的约定,再也不分开。”
就在这时,陈野口袋里的相机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机身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随后缓缓恢复了平静。相机底部“定格遗憾,映照归途”的字迹渐渐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镜头里的微型探测器也停止了工作,星黎之前连接的电脑上,红色警告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程序清除成功”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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