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的手指修长有力,他将一枚黑色的玉石“将”放在了棋盘中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听闻阁下棋艺精湛,今日正好得闲,还请不吝赐教。”
“将军客气了。”陆沉淡然一笑,捻起一枚红色的“帅”,放在了相应的位置,“赐教谈不上,消遣罢了。”
昔涟坐在陆沉身边,好奇地看着棋盘。
她对这种仙舟的古老游戏不甚了解,但她能感觉到,随着棋子落下,两人之间的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不再是神策将军与神秘来客的对谈,而是两名棋手在无声战场上的对峙。
“阁下先请。”景元微笑。
陆沉也不推辞,拈起一枚“炮”,直接架在了中路,摆出了当头炮的架势。
起手便攻,毫不拖沓。
景元见状,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他从容不迫地跳起一“马”,护住中卒,是为屏风马。
棋局,就此拉开序幕。
陆沉的棋风大开大合,攻势凌厉,每一子落下,都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出,直指对方要害。
而景元的棋路则沉稳如山,不动如林,看似步步为营,防守严密,却总能在防守中暗藏杀机,如同一张悄然铺开的大网,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昔涟虽然看不懂棋路,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棋盘上那股无形的杀伐之气。
那小小的石桌,仿佛化作了一片广阔的战场。
陆沉的每一次落子,都像是在调动千军万马,侵略如火。
而景元的每一次应对,都显得游刃有余,不动如山。
庭院里的气氛,随着棋局的深入,变得愈发凝重。
煮茶的咕噜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阁下的棋,真是霸道。”景元落下一子,一枚“车”悄然沉底,封锁了陆沉一匹蓄势待发的“马”,口中赞叹道。
“将军的棋,也如履薄冰。”陆沉的评价同样精妙,他没有去救那匹被困的马,反而另起一“车”,横贯中宫,直逼景元的帅府。
舍一子,而取大势。
这是一种极具风险,也极具魄力的下法。
昔涟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陆沉的衣袖。
景元的脸上,笑容更盛。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与强者博弈的感觉,无论是棋盘上,还是棋盘外。
“阁下可知,罗浮这盘棋,已经下了数千年。”景元一边思索着棋路,一边看似随意地开口。
“略有耳闻。”陆沉回应。
“星核入体,孽物滋生,看似是丰饶的诅咒,实则是建木的余荫。”景元的声音不疾不徐,“这盘棋,我们与‘丰饶’,已经对弈了太久太久。如今,又多了一位绝灭大君入局,更是杀机四伏。”
他抬起眼,看向陆沉。
“而阁下,是这盘棋中,最大的变数。”
陆沉笑了笑,他没有接话,而是将一枚“兵”向前拱了一步。
那枚小小的兵卒,过了河,气势便截然不同。
“将军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阁下来罗浮,真的是为了避难?”景元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司辰宫就想问的问题。
“是,也不是。”陆沉的回答模棱两可。
他抬手,又是一子落下。
“啪!”
清脆的落子声,让棋盘上的局势豁然开朗。
他之前被困住的那匹“马”,竟借着这枚过河兵卒的掩护,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跳了出来,直接踏在了景元的中宫要害之上。
卧槽马!
之前看似被舍弃的棋子,竟成了绝杀的一步。
景元看着棋盘,愣了片刻,随即抚掌大笑起来。
“好棋,好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我输了。”
他很干脆地推倒了自己的“将”,坦然认输。
“将军承让。”陆沉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阁下的棋,让我看明白了一些事。”景元站起身,亲自为陆沉续上茶水,“阁下并非棋子,而是能与我对弈的棋手。”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不再将陆沉视为一个需要被利用或防备的变数,而是将他放在了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
“那么,棋手阁下。”景元重新坐下,神情变得严肃了许多,“你我二人,可否联手,先将那位在棋盘上肆意捣乱的客人,请出去呢?”
他说的,自然是如今潜入罗浮的那些人。
昔涟屏住了呼吸,她知道,真正的谈判,现在才开始。
陆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却没有立刻回答。
庭院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景元的脸上没有丝毫急躁,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自己已经抛出了足够的诚意,剩下的,便是对方的选择。
“我可以帮忙。”良久,陆沉终于开口了。
景元微微一笑,等着陆沉的下文。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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