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墙缓了足有几分钟,那股恶心劲儿才下去点。后背衣服湿透,贴着墙砖冰凉。麻雀那双惊恐的眼睛和那声惨叫还在耳朵边嗡嗡响。
认栽了。陆修心里骂了一句,拖着发飘的腿走回工作室。门虚掩着,一股清冽的栀子花香混着点米饭味儿飘出来。
陆修脚步顿了顿。
屋里光线暗,沈清秋背对着门,站在那个空了几天的窗台花瓶前。手里拿着一支白瓷碗口大的栀子花,花瓣上还滚着水珠。
她小心翼翼地把花枝插进洗干净的玻璃瓶里,动作很轻,怕碰掉花瓣。插好后,侧过身,伸出食指,把一片有点卷边儿的花瓣轻轻捋平。
窗外天光勾出她安静的侧影。头发随意挽着,露出细脖子,脸颊线条柔和。没化妆,脸上透着点自然的倦,但低垂着眼睛看花时,有种特别的专注。
陆修靠在门框上,没吭声。
沈清秋捋平花瓣,手指无意识地在围裙上蹭了蹭。那手,指节有点粗,指腹有薄茧,是常年弄花草磨的。她像是松了口气,这才转过身,要走。
一抬眼,正撞上门口陆修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还有他扶着门框、微微弓着腰、气还没喘匀的样子。
沈清秋明显吓了一跳,肩膀轻轻一颤,下意识退了小半步。那双总带着点怯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些,里面清清楚楚映着陆修苍白的脸色,还有额角没干的汗。担忧像水晕开,迅速占满了那双清亮的眸子。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目光飞快地从陆修脸上滑到他扶门框的手,又落回他脸上,那份担忧里掺了丝焦急。
她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眼神里明明白白:你怎么了?
陆修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脸皮发僵,笑得比哭还难看。摆摆手,声音有点哑:“…没事,刚蹲久了,起猛了,头晕。”
沈清秋抿紧嘴唇,显然不信。她又看了眼陆修透着虚弱的脸色,眉头轻轻蹙了起来,眼里的担忧更浓了。她没动,也没走开,就那么杵着看他,手指头揪紧了围裙边角。
空气有点安静,只有栀子花浓郁的香气在弥漫。
陆修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视线越过她,落在窗台那个花瓶上。那朵新插的栀子花开得正好,花瓣洁白厚实,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像捧着一小团温润的玉。
“花…挺好。”陆修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沈清秋目光跟着落到花上,又移回陆修脸上,嘴唇翕动几下,终于挤出点极低的声音,像风吹过草叶:“……别……别干那要命的活。”
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说完这句,她像耗尽了力气,飞快低下头,不再看陆修,手指用力绞着围裙边,指节都白了。接着,她几乎是贴着门框,侧着身子,低着头,快步从陆修身边擦过去,带起一阵裹着栀子花香的风。
陆修看着她消失在巷口的背影,那件米白毛衣在深巷里很快模糊不见。
巷口的风灌进来,带着初冬的寒意。陆修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慢吞吞走到窗台前。他拿起花瓶,凑近闻了闻那朵新插的花。花香又浓又冲,一股清甜的生猛劲儿直冲脑门,把麻雀带来的那股寒意冲淡了些。
他把花瓶放回原处。白瓷碗口大的花朵在窗台上静静开着。
活物不能修!这条线在心里刻死了。
手指无意识地在工作台上敲了敲,笃笃响。目光扫过角落里那块两百多万的百达翡丽5204R。这些死物,才归他管。
巷子最后一点天光被吞没。工作室这方小天地被暖黄的灯光裹着。陆修埋首在零件堆里,只有金属轻微的碰撞声和窗外城市的嗡鸣。
偶尔抬眼,目光掠过窗台那抹白,心里的躁就沉下去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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