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宗门如今的情形,你想必也看出了一些。赵干之流,不过是癣疥之疾。真正的痼疾,在于‘方向’。”
“方向?”林闲下意识地重复。
“修仙问道,本是逆天而行,求的是超脱,是自在。”云珩真人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几不可查的怅然,“可如今,宗门上下,汲汲营营,追求的却是‘上市’,是‘估值’,是那冰冷的‘贡献点’和‘KPI’。将弟子当作耗材,将修行异化为劳役,与那凡间血汗工厂何异?长此以往,道将不道!”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但林闲却从中听出了一股深沉的无奈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愤怒。
“宗主既知弊端,为何不……”林闲忍不住问道。既然您是一宗之主,大权在握,为何不拨乱反正?
云珩真人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是太年轻”。
“积重难返,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轻轻叹息,“‘上市’非我一人之意,乃宗门多位太上长老与外界庞大势力共同推动。其背后牵扯的资源和利益,足以让任何人……甚至整个宗门万劫不复。我虽为宗主,亦有掣肘。”
他目光再次落在林闲身上,那平和的眼神深处,似乎燃起了一点微弱的火苗:“所以,我需要一些……‘变数’。一些不在他们算计之内,能够打破这潭死水的‘变数’。”
林闲瞬间明白了。
自己,就是这个“变数”!
一个拥有疑似祖师传承和神秘代码,行事不拘一格,甚至敢于暗中搞风搞雨的杂役弟子!
宗主并非要惩罚他,而是在……观察他,甚至可能是在……利用他!把他当成一把刀,一把用来搅动局面、试探深浅、甚至可能砍向某些既得利益者的刀!
“宗主需要弟子做什么?”林闲直接问道。到了这一步,再装傻已经没有意义。
云珩真人对于他的直接似乎颇为欣赏,微微颔首:“你只需按照你的本心去做即可。继续你的‘闲逸之道’,继续你的……‘摸鱼’。在规则之内,用你的方式,去打破一些不合理的规则。让那些沉睡的人睁开眼睛,让那些习惯了压迫的人,感受到一丝不同的可能。”
他站起身,走到林闲面前,递过来一枚非金非玉、触手温凉的令牌,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中间是一个“闲”字。
“这是‘云海令’,可让你自由出入后山外围,包括这片云海崖。若遇性命之危,或有什么紧要发现,可凭此令来此寻我。”云珩真人看着他,目光深邃,“记住,在你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隐忍,比张扬更重要。你的敌人,远比你看得到的,要多得多,也强得多。”
林闲接过令牌,入手微沉,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股平和却浩瀚的力量。这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拿着它,就意味着正式进入了宗主视线,卷入了宗门最高层的博弈。
“弟子……明白了。”林闲将令牌收起,沉声应道。
“去吧。”云珩真人挥了挥手,重新转过身,面向那无边的云海与黑暗,背影显得有几分孤寂,“小心周扒皮,他背后的人,所图不小。还有……小心‘风闻司’的司主,他并非我这一脉。”
最后一句,如同最后的警示,敲打在林闲心上。
林闲对着那背影再次躬身一礼,不再多言,转身沿着来路,悄无声息地没入浓雾与黑暗之中。
章 云海崖夜
崖顶,再次恢复了死寂。
云珩真人望着脚下翻涌的、仿佛吞噬一切的迷雾,良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
“天道冗余……闲逸之道……这场局,终于多了个有趣的棋子。只是不知,你这枚棋子,最终是会搅乱棋盘,还是……被棋盘吞噬?”
他的身影在雾中渐渐模糊,最终与这无尽的夜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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