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棋子落在木质棋盘上清脆的“啪嗒”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午后蝉鸣。阳光透过纱帘,在棋盘格子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也在南爸花白的鬓角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南爸执红,走了一步稳健的“屏风马”,目光却并未完全聚焦在棋局上。他沉吟片刻,抬起眼,看向对面神情专注、正思索着如何应对的林夏,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平和,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林夏啊,” 他唤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尚未动用的“车”,“我家南风这孩子……性子是有些‘隔路’。” 他用了家乡话里一个形容人独特、甚至有点倔强的词,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了解和一丝无奈的疼惜。“你是知道的,她呀,是那种心里有十分,嘴上可能只说三分,主意却比谁都正的人。”
林夏闻言,落子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认真地看着南爸,等待下文。他知道,老人此刻要说的,绝非闲谈。
南爸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几年前那些沉重的日子。“几年前,家里……遇上点难处,出了些变故,欠下不小一笔债。”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那是想起艰难时日留下的本能反应,“我和她妈妈……那会儿真是觉得天要塌了。可南风这孩子,一声不吭,自己扛起了担子。”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混合着骄傲与深深愧疚的复杂情绪:“她没跟家里抱怨过半句,咬着牙,一边工作,一边想尽办法……硬是把债,一分一分,给还清了。” 他看向林夏,眼神里有寻求理解的光,“那几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和她妈都不敢细想。只觉得……对不住她,让她一个姑娘家,在最该轻松些的年纪,吃了那么多苦。”
客厅里的空气似乎因为这段回忆而变得有些凝重。棋局暂时被搁置了。林夏静静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泛起细密的疼。他知道南风独立要强,却从未听她详细提过这段过往。此刻从南爸口中听到,那份沉默背后的重量,让他对南风的爱意里,又添了无数的心疼与敬重。
南爸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夏,眼神变得格外郑重:“所以啊,后来听说她在云南……交往了个对象,” 他指的是林夏,但用了一种更委婉的说法,“我这心里啊,是既盼着她好,又忍不住提心吊胆。怕她再遇到不靠谱的人,怕她因为过去的事,不懂得怎么依靠别人,也怕……我们看走眼。”
他的话语坦诚得令人动容。然后,他看着林夏,脸上露出了见面以来最舒展、也最释然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信任和托付:“直到见到你本人,跟你聊了几次,看了你待她的样子……我这心才算踏实落回肚子里。林夏,你是个可靠的孩子,眼神正,做事稳,对南风也是实心实意的好。叔叔看得出来。”
他向前倾了倾身,语气变得更加恳切,像一个即将把最珍贵宝物交付出去的守护者:“南风性子闷,有什么不高兴的、觉得委屈的,她可能宁愿自己憋着,也不会主动说。以后啊,你们在一起过日子,要是她哪里做得不对、或者闹别扭了,你告诉我,叔叔来跟她讲道理,教训她。”
最后一句,他放慢了语速,每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晰有力,那不是真的要让林夏“告状”,而是一个父亲最深沉、最直接的请求:
“你……对南风,要多包容啊。这孩子,心里其实比谁都软,就是不会表达。她认准了你,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叔叔……把她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客厅里一片寂静。阳光依旧温暖,蝉鸣依旧悠长。棋盘上的棋子静默无声,却仿佛见证了一场无比郑重的交接。林夏看着南爸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恳切、信任与隐隐的泪光,喉头猛地一哽。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绕过棋桌,走到南爸面前,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再直起身时,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如同立下誓言:
“叔叔,您放心。”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掷地有声,“南风以前吃的苦,我不会再让她吃。她的好,她的‘隔路’,她的所有,我都懂,也都会好好珍惜。包容她、爱护她、让她以后每天都开心,这是我林夏这辈子,最要紧的事。”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实也最坚定的承诺。南爸看着眼前这个挺拔可靠的年轻人,眼中的水光终于化作欣慰的笑意,他重重地拍了拍林夏的手臂,连说了几个“好”字,一切尽在不言中。
棋局可以继续,而关于守护与爱的传承,已然在这一刻,完成了最温暖的交接。
听完林夏郑重的承诺,南爸眼中最后一丝牵挂似乎也化为了释然的暖意。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棋盘,脸上的神情却与方才谈心时截然不同,多了几分棋手对弈时的专注,甚至带着点老小孩般的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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