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正踩着梯子给药圃搭遮阳网,闻言低头笑了,阳光透过他的指缝落在地上,晃出细碎的光斑。“说不定真能给外国友人看看病。”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开相册翻了翻,调出张去年在非洲做义诊的照片:他穿着白大褂,袖口卷到胳膊肘,正用法语跟当地医生讨论药方,旁边的周诗雨蹲在地上,给个黑皮肤小孩喂薄荷糖,孩子的小手抓着她的衣角,笑得露出两排小白牙。
暮色漫上来时,周诗雨把两张请柬放进爷爷留下的木柜。暗红色的柜门上雕着缠枝莲,最上层的抽屉里,婚书旁边多了这两张崭新的卡片,老纸新墨在灯光下泛着暖。王奕忽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刚给薄荷浇水的手还带着点湿意,轻轻环着她的腰:“明天出发时,把奶奶的药罐带上吧,我给你熬同心汤。”
灶间的陶锅还温着,当归混着黄芪的香气漫过回廊,甜丝丝的,像小时候奶奶熬的味道。周诗雨望着窗外,藤架上的北斗挂坠在晚风里轻轻晃,银铃的响声混着远处的蝉鸣,格外清亮。她忽然懂了所谓江湖,从不是远去的片场,也不是地图上的远方,是带着药香的行囊,是有人陪你把飞机餐吃成家常菜,把陌生的街道走成熟悉的巷口,把他乡的月光,熬成故乡的温度。
胡先煦和王安宇在院子里支起了小桌子,正往上面摆带来的酱菜和馒头。老中医坐在石凳上,慢悠悠地用拐杖拨弄着炭火,火上的砂锅里煮着茶,杜仲的苦味混着枣香飘过来。王奕从屋里抱出床薄被,盖在周诗雨腿上,她总说傍晚的风最容易侵体。
“对了,”周诗雨忽然想起什么,扯了扯王奕的衣角,“记得把那盒薄荷糖带上,你上次说普罗旺斯的孩子可能没吃过。”
王奕点头,眼尾的笑纹里盛着光。月光爬上木柜的雕花,落在那两张请柬上,金线绣的字在暗处闪着,像两颗待发的种子,要跟着他们去远方,在陌生的土壤里,长出新的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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