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101总决赛的彩带还黏在发梢时，王奕已经攥着出道通知书往后台冲。银色亮片混着汗水滑进衣领，她扯掉耳返的动作太急，带得耳垂新打的耳洞一阵刺疼。
“庆功宴不去了？”经纪人举着香槟追出来，气泡在杯口炸开，“全网都在刷你的《逆光》舞台，张总说要给你单独开庆功会！
王奕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敲打，订下最快一班回苏州的高铁：“我爷奶在巷口槐树下等了三个月，再不去，爷爷要拿他的将军棍敲我了。”她抓起椅背上的冲锋衣，帽檐压得极低，遮住刚染的银灰色发尾，那是为成团夜特意做的造型，此刻却只想着快点融进夜色。
商务车驶出体育馆时，周诗雨在副驾蜷成一团。上午彩排为了提神，她空腹灌了三杯冰美式，此刻胃里像揣着把冰锥，每晃一下都搅得五脏六腑错了位。“胃很难受嘛？”王奕单手转方向盘，另一只手探过来，掌心贴着她的胃脘处，温度烫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再忍五分钟，奶奶熬了桂花小米粥，砂锅焐在灶上，热乎着呢。”
周诗雨咬着唇摇头，鼻尖却控制不住发酸。舞台下万人呐喊的声浪还在耳畔回响，可再盛大的欢呼，都抵不过掌心这40℃的恒温。原来有人把“心疼”两个字，藏在了不用言说的细节里。
车拐进巷口时，雨丝斜斜织下来，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王奕刚推开车门，就听见木门“吱呀”一声响，奶奶端着竹筛从门内冲出来，银镯子在腕间叮当作响。“囡囡可算回来了！”老人的目光落在周诗雨身上，立刻笑成朵菊花，“这是诗雨吧？快进屋，外头雨凉！”
周诗雨跟着往里走，眼角余光瞥见竹筛里的东西，脚步顿了顿，不是寻常待客的花生瓜子，而是鲜芡实、干山药片、茯苓块，清一色健脾养胃的食材，码得整整齐齐，像早就知道她会来。
堂屋的太师椅上，老爷子正把军绿色的搪瓷缸往桌上顿，见她们进来，腰杆挺得笔直，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洪亮：“小丫头片子，出息了？拿了出道位，倒学会翘家了？”他是星途集团的缔造者，也是退伍老将军，此刻却没半分商场或军营的威严，眼角的笑纹里全是暖意。
王奕脱鞋的动作一顿，难得没顶嘴，只走到爷爷身后替他捏肩：“这不是想您和奶奶了嘛。”
灶间的柴火噼啪作响，奶奶正往砂锅里撒桂花，转头朝王奕喊：“把你跟我学的那套针法再练练，诗雨这孩子看着就胃弱。”烟筒里飘出的白烟混着米香，把雨夜里的寒意全驱散了。周诗雨站在门帘旁，忽然想起外界对王奕的评价，“冰山美人”“生人勿近”，可此刻看她笨拙地给爷爷捏肩，听着奶奶絮絮叨叨说她“小时候学针灸扎到自己哭”，才明白这座冰山，只是没遇到能融化她的人。
深夜的厢房里，周诗雨还是没躲过胃病的反扑。诱因是奶奶做的酒酿圆子。老人家总怕她瘦，猪油芝麻馅塞得鼓鼓囊囊，她实在没舍得剩，硬撑着吃了半碗。此刻疼得蜷在被子里，冷汗浸透了后背的棉布睡衣，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咔嗒”一声，门被轻轻推开。王奕站在门口，袖口卷到手肘，腰间还系着奶奶的蓝印花围裙，一身油烟味混着艾草香。“吐还是疼？”她走过来摸了摸周诗雨的额头，指腹带着铜锅的温度。
“闷得慌……”周诗雨的声音气若游丝，抓着她衣角的手都在发颤。
“等着。”王奕转身往院里去，不一会儿提着竹篮回来，里面摆着七粒饱满的核桃、一把带着露水的紫苏叶、一小瓶贴着“十年陈”标签的黄酒。
铜锅架在煤炉上，黄酒烧得泛起细泡，紫苏叶的清辛气漫开来，混着酒香钻进鼻腔。王奕把熬好的汤汁滤进白瓷碗，用嘴唇轻轻碰了碰碗沿，才递到周诗雨唇边：“喝，别用吸管，我尝过温度，不烫。”
周诗雨低头，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辛辣感顺着喉咙滑下去，在胃里漾开一圈暖意，那股拧着的疼竟真的松了绑。“七颗核桃，是奶奶定的疗程，说一天一颗，养脾胃。”王奕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酒渍，眼底带着点小得意，“但止疼要快，所以我偷加了紫苏，三分钟就能搞定。这法子，还是跟奶奶学的失传针法里看来的。”
煤炉的火光在她侧脸跳动，像舞台追光落在身上，却比聚光灯多了层人间烟火气。周诗雨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那里有个新打的耳洞，还泛着红，藏在银灰色发尾下。“你疯了？”她又气又急，“刚出道就敢打耳洞，被拍到又要写检讨。”
“奶奶说，耳环挂银铃，比戒指管用。”王奕抬眼，睫毛上沾着点煤烟，声音却低得认真，“以后你胃一疼，我这铃就响，不管在哪个舞台，都能听见。”
次日天刚亮，奶奶就在院子里支起竹榻，手里捏着银针，在姜片上穿针引线。“囡囡，你跟我学的那套失传针法，没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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