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风,最终还是带上了满山的芬芳。
当小院里的金银花从零星几朵开到满墙烂漫时,那股清甜中夹杂着微苦的香气,便成了这片山间最无法忽视的存在。
它像一层薄薄的纱,笼罩着晨雾,浸润着暮霭,无孔不入,却又温柔得不带一丝侵略性。
邻村卫生所的老村医最近总爱往这边山坡上溜达,身后跟着个刚会跑的小孙子。
孩子正是好奇的年纪,小胖手指着篱笆上缀满的金白小花,奶声奶气地问:“阿爷,书上说这叫金银花,可村口王奶奶说,这叫‘林花’,是山里的神仙姐姐种的!”
老村医闻言,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下孙子的后脑勺,笑骂道:“胡说八道!什么神仙姐姐,就是个爱种花草的阿姨。再说,这花叫什么不重要,你给它起一百个好听的名字,它也还是治嗓子疼的。记住了,好东西,没名字。”
他顿了顿,指着花藤,用一种教导的口吻接着说:“就像你将来学写病历,写的是病,是症,是法子,不是写你有多大名气。只记功效,不攀虚名,这才是根本。”
孩子似懂非懂,却把“只记功效,不攀虚名”这几个字念得有模有样。
篱笆之后,林晚星正蹲在屋檐的阴影下,手里捏着一把刚剪下的花枝。
她将老村医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到祖孙俩的脚步声远去,才将一小捧精心晒干、色泽金黄的花瓣装进一个干净的粗布口袋,在傍晚散步时,悄无声息地挂在了村口公告栏旁那棵最显眼的老槐树上。
布袋上,没有留下一字一句。
千里之外的西北戈壁,一场关于基层用药的纠纷调查,让黄干事头疼不已。
争议的焦点,是一种当地的草药和标准药物的剂量换算问题。
当他走进那间尘土飞扬的卫生站时,却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医生几乎不用上级配发的电子档案系统。
他们所有的诊疗记录,都写在一本本用牛皮纸加固了封面的废旧课本背面。
黄干事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一股草药和墨水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不是死板的表格,而是一幅幅手绘的植物图谱,旁边用两种民族文字标注着性状、功用和炮制方法,他将其命名为《应急草药图录》。
他的指尖划过某一页,动作猛地一顿。
那一页上,画的正是金银花。
植株形态、花叶特征,精准得如同教科书插图。
旁边的蝇头小楷写着:“清热解毒,可代银翘。采于春三月,阴干备用。”而在页脚的空白处,有一行额外标注的备注,字迹略显稚嫩:“某阿姨说,花开时气味最浓,效力最好。已验证。”
黄干事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想追问那个“某阿姨”是谁,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只是默默合上本子,在返回军区后提交的调查报告末尾,加了这样一句:“该地区民间经验传承路径清晰,方法论自成体系,建议纳入地方基层医生培训教材,并予以保护性记录。”
几乎同一时间,远在京城的程永年教授,收到了一封来自新疆边疆哨所的信。
信封粗糙,邮票都贴歪了。
信里没有长篇大论的汇报,只有一张用炭笔画的素描。
画上,是寂静的月夜,荒芜的山坡上,一名穿着军大衣的女兵正蹲在一丛低矮的植物边,借着手电光,专注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她身旁,立着一个用木板临时做成的简易标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药用植物观察点NO.7”。
那植物的轮廓,赫然就是金银花。
随信的纸条上写着:“程教授,我们没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林局长,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但我们在培训手册里读到过她的一句话——‘每一株草,都有它命中注定的病人’。我们这儿药少,但草多,我们就试着自己找,自己记。这是我们找到的第七种。”
程永年摩挲着那张画,眼眶有些湿润。
他没有将画收进档案,而是亲自用图钉,将它钉在了已经停办的“光笔奖”荣誉墙最中央。
开学典礼上,他指着那幅画,对台下所有新学员说:“看,这就是你们的榜样。医学,从来不是学习成为某个人,而是学会像他们一样,去看待这个世界。”
军医大学图书馆的“修正角”,也迎来了它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访客。
那是一名来自外省的年轻医生,因一次严重的诊断失误被处分停职,前途晦暗。
他像个幽魂一样,在这里最偏僻的角落里坐了整整三天,一言不发,只是用最粗糙的草纸,一遍又一遍地抄写《医疗伦理守则》。
到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他终于停下笔。
他在一张新的草纸上,写下了人生中第一份完整的自我复盘报告。
报告涂改了十几处,墨迹深浅不一,显示着书写者内心的激烈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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