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一切若是都在陆珺算计之内，那这位太子的谋算之深，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陆珺望着水镜中那十三道宛如大道化身、气息渊深似海的身影，久久不语。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与深深的思索，显然这一幕也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地道十三圣，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天道圣人之数（道祖合道不算在内）。
天地本该平衡，此时地道大兴，天道反而显得有些“薄弱”了。
这其中，定然会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变数和深远影响。
原本后土化轮回，成为平心娘娘，但困于地府，不得外出，天道圣人仍占优势。
如今，十二祖巫齐齐化身轮回，更重要的是镇元子还送出了地书弥补最后一块短板。
使得地道无比完善，其潜力和实力，或许还真超过了现阶段的天道。
不过天道有鸿钧这位合道圣人，其一人实力便冠绝洪荒，深不可测。
外加六名天道圣人，面对十三尊地道圣人，高端战力上还真不好说输赢。
一切，还得看地道能够否诞生出类似鸿钧的合道级圣人，以及双方的大道之争如何演化。
陆珺目光依旧凝视着下方对峙的场景，缓缓开口回应伏羲，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十三尊地道圣人，确实令我震惊。”
“但我想，为了天地平衡，其权柄力量应该会有限制，不可能如天道圣人那般无所顾忌地插手洪荒事务。”
他倾向于认为地道圣人的力量更多体现在幽冥和轮回层面。
东皇太一此时也缓缓开口，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他看出了帝江的“异常”。
“陆珺侄儿说的没错，应当是有限制的。而且，限制恐怕不小。”
伏羲眉头微蹙，看向太一：“东皇此言何解？”
太一抬手指向水镜中并未立刻动手、反而显得有些“迟疑”和“程序化”的帝江。
“若无限制，以绝对圣人之尊碾压，此刻鲲鹏应当早已被帝江挥手间化为飞灰，真灵俱灭才对，岂会还有对峙？”
“你再回想昔日祖巫作风，特别是帝江的脾气。”
“若在以前，见到鲲鹏如此屠戮巫族子民，他岂会还有耐心在那里先收魂再问罪？”
“早就显化万丈真身，不顾一切地杀将过去了，哪管什么后果规则？”
“但你看他现在，虽威严无尽，杀意凛然，却先接引亡魂，再行问罪，这绝非祖巫心性。”
“此间差异，便是限制所在。他们……似乎被‘规则’束缚了。”
这话一出，伏羲略微思索了一番，结合帝江那异常平静的表现，旋即露出恍然之色。
“你说的对！祖巫秉性盘古精血而生，性烈如火，尤其护短。”
“帝江身为空间祖巫、部落首领，更是果决刚猛，确实不会如此‘平和’地处理仇敌。”
“看来这一次化道，以功德重塑圣躯，虽然让他们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和新生。”
“但对他们自身的性情乃至行事法则，也有了巨大的影响和束缚。”
“他们更像是……法则的化身了。”
陆珺闻言，淡淡地补充了一句，道破了本质：“他们，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巫族了。”
“他们是地道圣人，是轮回规则的执掌者与化身。”
“巫族的身份，或许只是一段遥远的记忆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感慨。
太一和伏羲闻言，仔细品味着这句话，随后纷纷沉重地点头。
“不错，他们确实不再是巫族了。”
太一叹息一声，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
庆幸的是，这样的存在或许不会如以往巫族那般凡事以血脉亲情为先。
行事或将更遵循“规则”，对妖族的威胁大减。
惋惜的是，曾经的劲敌以这样一种方式“消失”了，竟让他生出几分寂寥之感。
伏羲将目光重新投向下方，看着那在十三圣威压下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鲲鹏。
“所以，以你们之见，深受轮回规则影响的帝江，最终会如何处置鲲鹏？会直接杀了他吗？”
……
下方战场。
帝江的沉默如同万古玄冰，压得鲲鹏几乎道心崩溃。
这短暂的沉默并非犹豫，而是在以其全新的圣人位格和轮回权限。
飞速“检索”和“核算”着鲲鹏此举引发的因果业力。
并寻找最符合“规则”的惩处方式。
轮回法则在他意识海中如同光瀑般流转。
他心中自然涌动着愤怒。
作为轮回之主，他的权柄巨大，但限制同样巨大。
他不能轻易干涉阳间生灵的纷争，哪怕这纷争导致大规模死亡。
对于轮回而言，大战无非是产生更多的亡魂。
这些亡魂会被接引入地府，根据生前善恶功过进入六道轮回或打入地狱受刑。
阳间的厮杀，在轮回的“账簿”上，最终体现为战后地府工作量的增加和罪魂数量的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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