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悼公把会盟地点定在了戚地。
那天秋高气爽,蓝天上连朵云都没有,黄土高台上的盟誓台刚搭好,周王室的代表就到了,身后跟着鲁、宋、卫、郑等十几个诸侯,队伍排出去好几里地。
晋悼公只带了五十个护卫,穿着一身轻便的朝服就上了台,没有穿沉重的礼器,也没有摆君王的架子。
鲁成公拉着他的手感叹,指尖都在抖:“主公这般气度,真像当年的文公啊!”
少年君王笑着摆手,声音顺着秋风传得老远,每个诸侯都听得清清楚楚:“咱们今天结盟,不是为了让谁臣服谁。是要让中原的百姓,都能安稳种地,晚上能睡个踏实觉——今后哪个国家有难,晋国的兵第一个到;谁要是背盟,咱们就一起讨他!”
话音刚落,诸侯们的欢呼声就盖过了风声,连远处的战马都跟着嘶鸣起来,像是在为新的霸主欢呼。
戚地会盟的盟约墨迹还没干,周天子的诏书就用八匹马拉的车送来了,车驾上插着的周王室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周简王的亲笔信上,字都写得发颤,墨迹都晕开了:“绛城急!戎狄作乱,烧到周都外城了,宫女都拿起了剪刀守城,再不来救,周室就要亡了……”
晋悼公拿着诏书,刚咬了一口的麦饼都放在了一边,饼渣掉在衣襟上也顾不上拍,转身就对着殿外大喊:“传魏绛!立刻传魏绛!”
魏绛刚跨进殿门,兵符就“啪”地拍在了他手里。晋悼公抓着他的胳膊,少年人的手劲大得惊人,指节都泛白了:“魏大夫,周天子有难,咱不能不管。记住,既要把戎狄打疼,让他们不敢再犯;又不能伤着百姓——那些受战乱的子民,都是周天子的子民,也是晋国的子民。”
魏绛看着他眼里的急色,郑重拱手:“主公放心,臣必不辱命!”
转身就率军出发,连家都没回。
他到了周都,先是在城外摆开阵势,一箭射倒戎狄首领的坐骑,吓得对方当场求饶;又开仓放粮,给流离的百姓搭起帐篷,连受伤的戎狄士兵都给治伤,让他们带着粮食回家。
周简王站在城楼上,看着魏绛把戎狄首领捆着送来,又看着百姓围着晋军欢呼,捧着热粥给士兵们喝,当场落下泪来。
他亲自写下册封诏书,赐给晋悼公象征霸主的彤弓、玈矢,封他为“伯”,诏书上的字写得格外用力:“晋侯年少,却能安天下,此乃周室之幸,中原之幸。”
使者带着诏书去晋国时,周简王还特意叮嘱:“一定要亲自交到晋侯手里,替我谢谢他。”
冬十月的霜气染白了绛城的屋檐,晋悼公把栾书隐退后空出的封地清单,铺在了朝堂中央的长案上,清单长得能拖到地上。
有老臣凑上前,压低声音劝:“主公,这些封地还是分给栾氏旧部稳妥,他们根基深,免得他们作乱。”
晋悼公没说话,拿起朱笔在清单上圈画,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朝堂上格外清晰:“魏绛救周,赏五百亩,要最肥沃的那片,挨着河边;赵武抚陈伐许,赏三百亩,挨着他先祖的封地,让赵氏重振门楣;剩下的这些,全分给无田的流民,每户五亩,官府给种子,今年不用交赋税。”
他把笔一扔,笔杆“笃”地撞在铜砚台上,声音朗朗:“封地不是贵族的私产,是国家的根本。谁为国家流血流汗,谁就该得赏;谁要是只想占着土地吃闲饭,就算是栾氏旧部,我也照样收回来!”
底下的朝臣们都低着头,没人敢再说话——他们知道,这个少年君王,说得出就做得到。当天下午,百姓们扶老携幼地来领田契,宫门外的哭声、笑声混在一起,连负责登记的小吏都红了眼,一边写一边念叨:“主公这是给咱们指了条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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