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很快顺着驿道传遍中原,诸侯们都大跌眼镜:向来在会盟中坐末席的鲁国,居然能打赢凶悍的鄋瞒,叔孙得臣也一战成名,成了诸侯宴席上人人称赞的“抗夷英雄”。
鲁国忙着杀猪宰羊庆功,楚国的朝堂上,楚穆王正对着地图盘算,指尖反复摩挲着宋、郑两国的位置。
去年在孟诸泽用狩猎镇住诸侯后,他今年的心思全放在“巩固联盟”上——毕竟抢来的“小弟”,得用恩情和刀刃一起拴在身边才稳妥。
据《左传》记载,他玩起了“胡萝卜加大棒”的套路:
给郑国送去十车流光溢彩的绸缎,丝线比头发还细;
给宋国赏赐二十匹日行千里的良马,马蹄踏过青石不沾泥;
还特意请陈、蔡两国国君来郢都“做客”,宴席上的青铜鼎都盛满了烤肉与美酒。
等郑国使者来进贡时,他又话锋一转,带着对方去军营检阅,指着排列整齐的战车和寒光闪闪的兵器,阴森森地说:“跟着我,没人敢动你们的城墙;要是敢背叛,这些家伙会替我拆了它。”
使者吓得脸色惨白,回去后把话原封不动传给郑穆公。
本就在晋楚之间踩钢丝的郑穆公,这下彻底服软,赶紧备上百匹锦缎再派使者赴楚,连连表态“永远做楚国的藩篱”。
楚国忙着用恩威“拴牢小弟”,晋国也没闲着。
赵盾坐在相府里算盘打得精明:楚国势头正盛,硬碰硬好比用鸡蛋碰石头,得找个帮手从侧面牵制——秦国便是最佳人选。
他立刻派使者带着厚礼赴秦,礼单上的玉璧能映出人影,提议两国结盟抗楚。
可秦晋关系向来像团乱麻:早年有“秦晋之好”的甜,后来又因公元前627年的崤之战结下死仇,秦军的尸骨还堆在崤山的峡谷里。
秦康公捧着盟约犯了难:跟晋国结盟,能少受晋国的兵锋侵扰;可要是得罪了楚国,万一楚国顺着汉水来攻,晋国又缩在太行山后不援手,秦国岂不是要被烧了都城?
琢磨了三天三夜,他最终只跟晋国签订“互不侵犯”协议,死活不肯把“盟友”二字写在竹简上。
赵盾虽没达成目标,却也沉着应对——他转头让士会加快完善《范武子之法》。
这部法典并非今年新修,而是士会在公元前617年初步编纂,今年着重细化:官吏职责写得明明白白,谁偷懒一目了然;士兵奖惩定得清清楚楚,战功能换爵位,逃兵要砍头;百姓赋税算得公公正正,连老弱都有减免。
靠着这套“内部管理手册”,晋国把内政打理得井井有条,粮仓堆得比城墙还高,以“强身健体”的姿态等着楚国来掰手腕。
这一年,卫国还有段“忠奸对台戏”,让诸侯们津津乐道——大夫宁俞成了公认的“忠臣标杆”。
据《左传》记载,卫成公晚年病重,躺在床上连说话都费劲,朝政被权臣孔达牢牢攥在手中。
孔达仗着当年的“救命功劳”(公元前632年晋楚城濮之战后,卫国帮楚国打仗,战后他自缚赴晋请罪,跪在晋国军营外三天三夜,硬是保住了卫国的宗庙),日渐骄横,连国君的话都敢当面顶撞,朝堂上的大臣都要看他的脸色。
宁俞(字武子)为人正直,实在看不下去,多次当面劝诫孔达:“你是卫国的柱石,该帮国君撑起江山,而非自己坐上去,再这样下去迟早引火烧身!”
可孔达根本不听,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把卫成公的诏令扔在地上。
宁俞无奈,只好天天守在卫成公身边,一边帮着处理奏章,一边悄悄安排亲信护卫国君,连国君的汤药都要亲自尝过才敢奉上,严防孔达暗中搞小动作。
这种“以柔克刚护君权”的做法,让诸侯们纷纷竖起大拇指,他的忠心也被后世称为“宁武子之忠”,与孔达的“恃功骄纵”形成鲜明对比,成了大夫们的处世教材。
公元前616年的最后一场雨,淅淅沥沥打在中原的土地上,冲刷着咸邑战场的血迹,也浸润着晋楚两国的野心。
这一年,鲁国靠叔孙得臣的智勇击溃鄋瞒,“叔孙却狄”传为美谈;
楚国用“恩威并施”拴牢盟友,霸权的影子又长了一截;
晋国联秦未果便深耕内政,士会修法夯实了根基;
卫国则因宁俞的忠诚,留下“宁武子之忠”的典故。
没有惊天动地的争霸大战,却有小人物的高光时刻、大国的步步为营、小国的艰难求生。
这一年的故事,像春秋画卷里的一抹淡彩,看似不起眼,却让整个争霸格局更显丰满。
而晋楚之间的暗潮、蛮夷与中原的碰撞、诸侯之间的算计,都在悄悄预示:更热闹、更激烈的春秋大戏,还在后头等着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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