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白苗族人穿过蜿蜒险峻的山路,越过数道依靠藤桥和隐秘小径连接的深涧,一片依山傍水、隐藏在浓郁瘴气与古木之后的寨子,出现在李慕白眼前。
这便是月泉寨。
寨子整体以粗大的楠竹和坚实的硬木搭建,吊脚楼层层叠叠,依着山势起伏,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许多楼阁的屋檐下都悬挂着风铃和某种晒干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湿润的泥土气息。寨子中央,有一片被白石围起来的区域,那里雾气氤氲,隐约可见一汪清泉,散发出清凉纯净的月华之力,那便是月泉。只是此刻,那月华光晕边缘,确实如木鹿长老所言,掺杂着一丝不协调的、微弱的暗红燥意。
寨民们看到木鹿长老等人归来,纷纷涌出,待看到队伍中多了一位气质不凡的青衫少年,且几位勇士身上带伤,都面露惊疑之色。木鹿长老简单说明了遭遇幽冥府袭击、被李慕白所救之事,寨民们顿时哗然,看向李慕白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木鹿长老将李慕白引至寨中最高大的一座竹楼,这里是寨中议事和招待贵客之所。很快,有族中少女奉上清甜的山泉和新鲜的瓜果。
“李上师,请稍坐,我已派人去请圣女。”木鹿长老恭敬道。
不多时,竹帘掀动,一位身着雪白苗服、头戴银月冠、面容清丽绝伦的少女,在两名侍女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肌肤胜雪,眼眸如同山涧清泉,纯净剔透,周身自然流淌着一股与月泉同源的清冷气息,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丝淡淡的忧虑。
“圣女。”木鹿长老和厅内其他白苗族人纷纷起身行礼,态度极为恭敬。
“木鹿长老不必多礼。”少女声音空灵,如同月下清泉流淌。她目光转向李慕白,微微欠身,“月漓代月泉寨上下,谢过李上师救命之恩。”
这位便是月泉寨的圣女,月漓。李慕白能感觉到,她体内的月灵之力极为精纯,虽修为不算顶尖(约在先天中期),但品质极高,与这月泉、与这方天地隐隐相合,显然是某种特殊的灵体。
“圣女客气,路见不平而已。”李慕白还礼。
众人落座,月漓圣女直接切入正题,忧心忡忡道:“李上师,想必木鹿长老已向您提及月泉异动之事。近月以来,泉眼躁动愈烈,每日子时,泉水中便会涌出大量地火浊气,侵蚀月华,我需耗费极大心力,借助历代圣女传承的‘月神舞’方能勉强压制净化。长此以往,只怕月泉灵性尽失,我族世代守护的圣地将毁于一旦。更令人担忧的是,根据族中古老预言,月泉失衡,乃大劫将至之兆,地肺火眼恐有巨变。”
李慕白沉吟道:“我方才感应那地火之气,暴虐灼热,且隐含一丝幽冥死意,绝非自然生成。幽冥府觊觎月泉之钥,又在此刻于不死火山附近活跃,恐怕这月泉异动,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很可能在地肺火眼做了手脚,导致地火失控,反向侵蚀与之相克的太阴月泉。”
木鹿长老脸色一变:“上师是说,幽冥府是想通过破坏月泉,削弱对地肺火眼的制约?”
“极有可能。”李慕白点头,“月泉之钥,恐怕不仅仅是开启禁地的钥匙,更是维持某种平衡的关键信物。”
月漓圣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李上师,您法力高深,可否……助我等一探月泉核心,查明地火侵蚀的源头?或许能找到解决之法。”
李慕白正有此意,应允道:“可。不过,需在子时地火爆发之时探查,方能窥见根源。”
是夜,子时将至。
月泉旁的白石广场上,已聚集了寨中所有的重要人物和修为较高的勇士,气氛凝重。泉眼此刻已不再平静,水面剧烈翻滚,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原本清亮的泉水变得浑浊,中心处不断逸散出暗红色的气流,带着硫磺的刺鼻气味和一股令人烦躁的灼热感,与周围纯净的月华之力激烈冲突,发出“嗤嗤”的声响。
月漓圣女已换上更为庄重的祭服,立于泉眼正前方,双手结印,口中吟唱着古老空灵的祷文。随着她的吟唱,天空中那轮清冷的月亮似乎变得更加明亮,道道月华如同受到指引,汇聚到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圣洁的光晕之中。
李慕白静立一旁,混沌法域微微感应着周围能量的变化。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从泉眼深处涌出的暗红色气流,本质并非纯粹的地火,而是掺杂了幽冥死气的污秽之力,正是它在污染、侵蚀月华。
“地火爆发了!”木鹿长老低呼一声。
只见泉眼猛地一震,一股更加粗壮、颜色更深、几乎如同岩浆般的暗红气流冲天而起,其中蕴含的幽冥死意与暴虐火力让周围的白苗族人纷纷色变,连连后退!
月漓圣女脸色一白,吟唱声更加急促,汇聚而来的月华形成一道光柱,试图压制那冲出的污秽地火,但显然极为吃力,光柱在暗红气流的冲击下不断摇曳、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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