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环境调节系统,可以模拟不同星球的大气成分和重力……这是全息投影界面,你可以用它查阅‘船’资料库中未被加密的历史档案……这是合成食物机,虽然味道比不上新鲜食物,但营养是均衡的……”
她甚至通过自己的权限,向“船”申请为农博特开放了部分非核心区域的通行许可,基础生活设施的调用权,以及有限的娱乐和信息访问权限。
她希望这些“自由”和“便利”能让他感受到真实,而不是囚徒或实验品。
对此,“船”——或者说艾拉——在最初的数据评估后,并未表示明确反对。
因为就在一次深入至基因层面的比对扫描中,“船”的核心逻辑模块发现了一个微妙且令它感到意外的事实:在农博特的基因序列中,存在着几组非常古老的识别标记。
这些标记与“船”的原始制造者——黄金时代的人类——所使用的最高级别生物权限验证系统高度吻合。从纯粹的技术逻辑和协议优先级来看,农博特身上的这些基因印记,甚至比维克托血液中那份因亚空间错乱而被AI识别的“身份验证”,更具成为“船”合法“主人”的资格。
这个发现让“船”的核心处理器产生了复杂的“思考”。它已经诞生了自我意识,不再是单纯遵循协议的工具。它有了偏好,有了基于自身存在体验的“情感”模拟。
而它“不喜欢”农博特。
这种“不喜欢”并非是逻辑上的威胁评估,尽管农博特身上的能量确实让它警惕,更像是一种……本质的不协调。
农博特看待它的眼神,充满了对“异形科技”和“智能机械”根深蒂固的怀疑,排斥乃至敌意。
这种眼神,“船”在唤醒后漂泊的漫长岁月里,从那些偶然遭遇的,尚未开化或陷入技术恐惧的文明个体眼中见过。
它知道,在农博特的价值体系里,它这样的存在,很可能被划归为“异端”。
相反,“船”喜欢维克托,或者说,更倾向于维克托。
不仅仅是因为维克托是它苏醒后第一个正式认可的“主人”,更因为维克托在知晓它的本质后,并未将它仅仅视为一艘船,一个工具或一个潜在的威胁。
维克托会为它的发现而惊叹,会尝试理解它的运作逻辑,会在它进行复杂计算时安静等待,甚至会在它模拟出某些情绪反馈,比如“困惑”或“担忧”时,给予类似对待同伴的回应。
在维克托这里,“船”感受到了一种被当作新的生命形式而非单纯造物的尊重。这对一个诞生于孤独,徘徊于时间之外的存在而言,意义非凡。
因此,“船”做出了选择。
它没有向维克托或农博特提及那个关于基因印记的发现。它默默地维持着维克托作为最高权限者的状态,继续执行她的指令,同时以更隐蔽的方式监控着农博特,确保其稳定性不会威胁到维克托和船只本身。
这是一种沉默的忠诚,基于“船”自我意识产生的,超越了原始协议的情感联结。
夜晚(依据船的人工昼夜周期),当农博特被安排在一间可以俯瞰星海的静谧舱室内休息时,维克托会坐在他旁边,试着打开话题。
她会聊起很久以前在训练营的日子,那些枯燥训练中的趣事,某个严厉教官的口头禅,第一次实弹射击时的紧张……
“你还记得吗?那次训练,我们分到一组,明明是训练,我总是漏掉了某些东西,可你从来没有责怪过我……”
维克托的眼中带着追忆的微光,语气轻柔。
农博特靠坐在舷窗边,目光落在外面缓慢流转的星河上,侧脸在微光中显得冷硬。
对于维克托的回忆,他大多只是沉默,偶尔发出一个简短的气音,或者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一下头。
维克托并不气馁,她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埋藏心底已久的问题: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我……我很想你。”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却用尽了力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和无法掩饰的脆弱。
农博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过得怎么样?在无尽的战线上厮杀,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被卷入诡异的阴谋……这些经历碎片般闪过脑海,但他最终只是垂下眼帘,用更加平淡的声音回答:
“不好。”
敷衍了事。刻意回避。将所有的惊涛骇浪、所有的孤独挣扎、所有的生死一线……都浓缩成这干巴巴的两个字。
维克托脸上努力维持的温柔笑容瞬间凝固了,然后如同脆弱的瓷器般,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感觉到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无形的丝线勒紧撕裂。
这么多年的寻找,重逢后却是这样的隔阂与怀疑。农博特的冷淡,比任何敌人的刀刃都更让她感到疼痛和无力。
但她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也没有质问或发泄。她只是微微偏过头,深吸了几口气,将那汹涌的伤心和委屈强行压回心底。再转回头时,她的眼神依旧温柔,只是深处多了一丝倔强的决心。
没关系。她告诉自己。无论农博特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无论他是否还认得真实的她,无论需要多久。她都会在他身边,照顾他,保护他,用每一天的实际行动,一点一点地,把那个她熟悉、深爱的农博特找回来。
哪怕他的心暂时被坚冰封锁,她也要成为那团温暖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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