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混沌号”悬浮在“绝对虚无区”那令人心悸的死寂边缘,如同微尘漂浮于无垠的墨海。舷窗外是吞噬一切的黑暗,连星光都无法在此留存,只有星槎自身引擎发出的微弱蓝光,在绝对的黑幕上划出一小片孤寂的光域。三艘“巡天者”侦察舰的残骸早已被虚无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方才那场因墨角隔空一“擦”而引发的诡异胜利,带来的并非喜悦,而是一种更深沉的、面对未知的凛然。
“导航系统完全失效,所有外部参照物消失。我们…迷失方向了。”玄明真人看着一片混沌(指数据混乱)的控制台,声音干涩,带着一丝绝望,“在这鬼地方,没有坐标,没有参照,我们甚至连自己是否在移动都无法准确判断。”
阎罗烦躁地一拳砸在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娘的!比魔渊还邪门!这破地方,老子连斧头该往哪儿砍都不知道!”
清虚真人拂尘低垂,道心在这片“无”中亦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茫:“无量空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
智慧尊者默诵心经,佛光在这虚无中如同风中残烛,勉力维系着众人心神的清明。
南天帝君帝眸如渊,帝念一次次如同石子投入深井,却连一丝回声都感受不到。这片虚无,是连帝威都无法渗透的绝对禁区。他沉声道:“星神璇前辈指引的‘奇点’必在此处,然其踪迹全无。王二小,可能感应到墨角本源印记的指向?”
所有人的希望再次寄托于王二小身上。这位粗犷的汉子,此刻眉头紧锁,双目紧闭,额头上青筋暴起,正将“星引术”催动到极致,全力感应着那丝与遥远爱子相连的、微乎其微的混沌波动。然而,在这片连“存在”本身都被否定的虚无中,那丝联系也变得极其飘渺,时断时续,如同在狂风中被拉扯的蛛丝。
“俺…俺尽力了…”王二小声音沙哑,汗水浸湿了衣襟,“墨角的气息…太远了…像隔着…一万层黑布…俺…俺抓不住…”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悄然蔓延。难道千辛万苦抵达此地,最终却要困死在这片永恒的虚无之中?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璇光身边的豆豆,突然轻轻“嗯?”了一声。小家伙星空般的眸子,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试图“看穿”黑暗,而是…微微侧着头,仿佛在…倾听什么?他的眉心,那点星尘印记,散发出一种…极其柔和、却异常稳定的光辉,与周围的绝对黑暗形成了奇异的对比。
“豆豆?”璇光敏锐地察觉到弟弟的异样,轻声呼唤。
豆豆伸出小手,并非指向某个具体的方位,而是…虚虚地指向舷窗外那片似乎毫无差别的黑暗深处,星空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星光闪烁般的…亮光?他发出了轻微却清晰的咿呀:
“...那边...”
“...有...东西...在...睡觉...”
“...心跳...很轻...很轻...”
睡觉?心跳?!
在这绝对虚无中?!
豆豆的话如同惊雷,在众人死寂的心湖中炸开!
“豆豆,你能感觉到?”璇光月光石般的眸子骤然亮起,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她深知弟弟作为“平衡之种”对宇宙本源波动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豆豆认真地点了点头,小手指依旧坚定地指着那个方向:“...嗯...像...像星星...在...黑被子里...眨眼睛...”
眨眼睛?!一个生动到近乎童话的比喻,却让南天帝君帝眸中爆射出锐利的光芒!
“聚焦豆豆所指方向!所有探测器最大功率扫描!能量感应精度调到极限!”帝令如山!
星槎缓缓调整姿态,所有探测设备如同苏醒的猎犬,将感知力汇聚到豆豆所指的那片虚无。一开始,依旧是死寂的黑暗,没有任何读数。但渐渐地,随着扫描精度的不断提升和能量的持续聚焦…
嗡…!
探测器发出了极其微弱、几乎被背景噪音淹没的…一声蜂鸣?!紧接着,控制台的光谱分析仪上,出现了一条…细如发丝、却稳定存在的…无法被归类于任何已知能量频谱的…奇异波动曲线?!这波动极其缓慢,节奏…竟然真的隐隐契合着某种…类似“心跳”的韵律?!虽然这“心跳”慢到令人发指,可能数万年才搏动一次,但其存在本身,就是奇迹!
“有反应!真的有能量源!”玄明真人第一个尖叫起来,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能量签名完全未知!层级…无法测算!但其存在性…确认!”
“他娘的!还真有东西在这鬼地方‘睡觉’?!”阎罗魔眼瞪得溜圆,魔爪兴奋地搓着斧柄,“干得漂亮豆豆!你这耳朵比魔渊谛听兽还灵!”
清虚真人拂尘轻颤:“无量感应…至静之中,方见真动…此乃…大道希声…”
智慧尊者合十:“阿弥陀佛,一沙一世界,一尘一佛国…今日方见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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