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魂古玉的粉末自指间簌簌滑落,带着温热的余烬,最终散入风中,了无痕迹。张天成立于静室废墟中,胸口空荡,却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桎梏。那古玉伴他走过幻海秘境、多次护持神魂,早已成为依赖。此刻玉碎,初始是虚弱与空乏,随即却有一种奇异的清明涌上心头。
天剑尊者等人的灵力稳住了他的伤势,但文气枯竭、神魂震荡的根源,非外力可速愈。他被移至更深处、禁制重重的新静室休养。洛惊鸿与柳飞雪也各自带伤调息,但坚持在附近守护。
外界的风声隐约传来。暗影卫潜入东华核心刺杀张天成未果、反被重创的消息,如同飓风般席卷了东域修真界。震惊、后怕、愤怒、猜忌……各种情绪激荡。玄元宗震怒,宣布全面彻查内部,并加强了与其他各宗的联合戒备。晦迹的疯狂与狠辣,让所有人都明白,这场战争已无任何转圜余地,唯有你死我活。
天机老人呕心沥血,最终推演出“蚀月之夜”的确切时刻:四十九日后的子夜三刻。消息传出,如同最后一道催命符,悬在了所有人心头。
四十九日。不到两月。
东华城内的气氛,在短暂的刺杀惊魂后,反而沉淀出一种近乎悲壮的肃穆。修补城墙的叮当声,修士巡逻的整齐步伐,凡人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搬运物资、照料伤员的忙碌身影,以及各处隐隐传来的、诵读《安民正气歌》的低沉声浪……这一切,交织成一种沉默却坚韧的力量。
张天成在新静室中,并未立刻沉入深层次修炼恢复。他盘膝而坐,心神却顺着尚未完全修复的文势之网,默默感受着这座古城的脉搏。
他“看”到,一个在刺杀中失去儿子的老匠人,沉默地捶打着锻造兵器的铁砧,每一锤都沉重如山,眼中没有泪,只有熊熊燃烧的恨与决绝。
他“听”到,几个年幼的孩童,在残破的街角,用稚嫩的嗓音,认真而用力地背诵着《安民正气歌》的句子,尽管他们未必全然明白其中含义,但那专注的神情,却让人动容。
他“感”到,无数修士在疲惫的巡逻间隙,抓紧片刻时间打坐调息,眉宇间虽有忧色,但气息却比以往更加凝练、坚定。
人心在重压之下,并未崩溃,反而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杂质被挤出,内核愈发纯粹刚硬。东华古城的文势,也因此不再仅仅是历史的沉淀,更融入了当下亿万生灵同仇敌忾、守护家园的鲜活意志。这股新生的、带着血与火的“势”,更加汹涌,更加炽热,也……更加沉重。
“文道之力,源自文明,系于人心。”张天成心中明悟更深,“养魂古玉是外物,碎了便碎了。真正的‘笔’,从来不是手中之物,而是这颗能映照道理、承载文明、沟通人心的——‘文心’。”
他不再急于恢复损耗的文气,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沉入那颗经历生死淬炼、正处于微妙蜕变期的文心之中。
玉白色的文心静静悬浮,表面天然纹路流转,比之前更加繁复玄奥,核心处那枚“正”字道韵符文,光芒内敛,却更加稳固,如同定海神针。周围缭绕的文气稀薄,却异常精纯,每一次流转,都似乎在自发地吸纳、融合着从外界文势之网反馈而来的、那些属于当下东华的坚韧、悲壮、希望等种种正面意念。
张天成以意念轻轻触碰文心,如同抚琴。
刹那间,无数纷杂却真实的意念碎片涌入:老匠人的锤声、孩童的诵声、修士的喘息、战士的怒吼、百姓的祈祷……这些声音、画面、情绪,并非直接增强他的力量,却如同一面面镜子,映照出文明在灾难面前的百态,也让他对“守护”、“秩序”、“传承”这些文道核心概念,有了更加血肉丰满、触及灵魂的理解。
“文天笔,笔砚乾坤……原来,这‘乾坤’,不仅仅是外在的天地规则,更是内在于亿万生灵心中的‘道理’与‘秩序’。”张天成若有所悟,“以心为笔,书写的不是杀伐之术,而是人心所向之‘理’,是文明存续之‘序’。”
他开始尝试,不再刻意去“引动”或“编织”外在的文势,而是让文心如同一面澄澈的湖,静静映照、理解、消化着从外界文势之网中自然流入的这些鲜活意念。每理解一分,每共鸣一丝,文心便似乎更加通透一分,那玉白色的光华也愈发温润内敛,却自有一股沉静而不可动摇的力量在孕育。
与此同时,他也在反思之前的战斗。“归序”真言效果强大,但消耗恐怖,且更多是区域性、概念性的影响。“借物载文”之法思路正确,但受限于媒介与联系强弱。面对无影客那种顶级刺客,常规手段几乎无效,最后是靠燃尽古玉本源、爆发全部心念,才勉强挡下一击。
“我需要一种……更灵活、更直接、消耗相对可控,且能应对顶尖强者袭杀的手段。”张天成思索,“文道真言威力大,但准备时间长,且需引动‘势’。若能将其简化、瞬发,哪怕威力削弱,在关键时刻也能起到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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