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树睁开眼,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试卷,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那一张张在考场上或紧张、或专注、或豁然开朗的年轻面孔。
他问:“各地报上来的,落选者中,品性、体质、心性尚可,只是学识略差或年龄稍大,但为人家世清白、吃苦耐劳的,有多少?”
周世昌显然早有准备,翻到报告下一页,语速略快了些:“各考点负责人遵您事前吩咐,在审核时已特别留意此类。据其标注与评语汇总,此类‘良家子’……约有五千至六千人,多为农家或城市贫民子弟,身体康健,无不良嗜好记录,家世简单,多是因贫困失学,但为人踏实,眼神里有股韧劲。”
“五千到六千……”陈嘉树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厂区内忙碌的景象,沉默良久。
屋内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
“录取的一千五百人,严格按照成绩与综合素质排名,宁严勿滥,录取通知书和预支的船资、伙食费,按原计划尽快发出,不得有误。”陈嘉树下了决断。
“是。”周世昌记下。
“至于那五六千‘良家子’……”陈嘉树转过身,目光锐利,“不能就这么散了,乱世之中,身强力壮、家世清白、肯吃苦的年轻人,本身就是资源,是种子。”
他走回桌边,手指点了点那份报告:“以‘明远’、‘永利’及各关联公司联合招募‘长期合约学徒工’、‘厂区护卫队预备队员’、‘仓储搬运工’的名义,向他们发出邀请。告诉他们,这不是施舍,是一份有严格纪律、需要吃苦、但管吃管住、按月发饷、将来有晋升机会的长期工作。”
周世昌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悟了更深层的含义:“先生的意思是……将他们集中起来?”
“对。”陈嘉树斩钉截铁,“但不能在上海,太扎眼,以“长途货运护卫”为由,分批、秘密地将他们送往泸州基地。告诉负责接收的人,对这些人的管理要严格,生活待遇要保证,思想灌输要跟上,让他们从最基本的队列、纪律学起,进行初步的军事化管理和体能训练,首要任务是服从和吃苦,其次才是认字和技能。”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件事,由你亲自抓,用最可靠的人去办。对外,这就是一次普通的企业招工和内部培训,对内……你要明白,这些人,将来可能是我们‘护厂队’扩充的骨干,是未来需要用人时,拉出来就能顶上去的可靠力量,他们现在是一盘散沙,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聚拢起来,锤炼成型。”
“明白!”周世昌挺直身体,声音低沉而有力。
“还有,”陈嘉树最后吩咐,“对这五千人的家属,也要有所安抚,可以按季度,由公司在当地代发一笔微薄的‘家庭补助’,钱不多,但要让他们家里知道,孩子跟着我们,有前途,也更安心。”
“是,一定考虑周全。”
命令下达,几天后,数千封措辞严谨、盖着公司红印的“长期工作合约邀请函”,随着一小笔“签约定金”,被送往全国各地那些落榜却入了“良家子”名单的年轻人手中。
对于许多陷入绝望的家庭来说,这无疑是山重水复后的柳暗花明,管吃管住,还有饷钱,将来还能学手艺、有晋升,这比在家乡土里刨食或去码头卖苦力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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