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行的存米记录,却毫无变化。”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对方。
“德林叔,您是老人了,这账,该怎么看?”
议事厅内,瞬间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沈德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笔账做得极为隐秘,是沈季琨的老手段,借用名下产业的壳,从银号套取资金。他身为总管事,怎会不知?不过是按惯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谁能想到,这位二少爷只是随意翻了翻账本,就从中嗅出了血腥味!
“这……这可能是记账的伙计弄错了,米行生意流水大,偶尔……偶尔串账也是有的。”沈德林结结巴巴地解释,声音发虚。
“是吗?”
沈知渊依旧笑着,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像冬日湖面上的薄冰。
“那可真巧。”
“我昨晚闲来无事,让阿良去查了查这几个私人户头。”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其中一个户主,是德林叔您三姨太的亲弟弟。”
“他一个在码头扛包的,户头里一夜之间多了五千大洋。”
沈知渊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德林叔,您家这位亲戚,最近是发了什么横财?”
“轰”的一声!
沈德林脑子里炸开了一片空白,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
沈知渊不再看他,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所有与沈季琨有牵连的掌柜管事,此刻都死死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分毫。
“大伯。”他转向沈伯钧。
“银号的根,已经烂了。”
“不剜掉腐肉,再好的生意也只是给蛀虫输血。”
“我建议,即刻成立清查小组,彻查所有三房名下产业与银号的往来账目。凡有亏空、烂账,一律冻结,追缴!”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在账目理清之前,永昌银号,暂停一切新的大额放款。”
沈伯钧看着眼前这个侄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昨日还觉得父亲的决定过于激进,此刻才明白,这哪里是需要他来“带挈”的千里驹。
这分明是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寒光逼人,锋芒毕露!
“就……就依慕白的意思办。”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当天下午,沈知渊的哥哥沈知澜一阵风似的溜进了他的书房,一屁股陷进沙发,拿起个苹果就啃。
“行啊你,二弟!我今儿去茶楼听书,说的都没你这出现实精彩,听说你上午在银号,几句话就把德林叔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沈知渊正在整理星图分析出的新资料,头也不抬。
“大哥消息倒是灵通。”
“那是,现在整个沈公馆,谁不拿你当活菩萨……不对,是活阎王供着。”沈知澜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不过说真的,三叔那些烂事,盘根错节,你这么一搞,得罪的人可不少。悠着点。”
“大哥放心,我有分寸。”
沈知渊终于抬起头,递给他一份文件。
“你帮我看看这个。”
沈知澜接过,发现是一份沪上各界名流的社交关系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着亲疏远近、利益往来,细致到某位官员的姨太太喜欢打哪家牌,某位大亨的儿子在哪厮混。
“我靠!”沈知澜惊得苹果都掉了,“你从哪弄来这玩意的?比军情处搞得都细!有了它,在上海滩横着走都行啊!”
“朋友帮忙整理的。”沈知渊轻描淡写地收回文件,“大哥交游广,帮我留意一下,图上和三井洋行有红色线条关联的那些人,最近有什么动静。”
沈知澜捡起苹果,看着弟弟那张古井无波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这个留洋回来的弟弟,心里藏着的东西,怕是比整个永昌银号的账本还要复杂。
夜幕再次降临。
沈知渊独自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
【报告:对沈季琨财务网络的深度分析完成。其通过‘恒通米行’等十余家空壳商号,累计向三井洋行输送资金一百二十万大洋。资金流向最终指向……满洲。】
【警告:检测到永昌银号的客户名单中,有三名储户的身份信息与日本特高课在沪人员数据库高度重合。】
窗外的法租界灯火璀璨,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
沈知渊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这层繁华的表象,看到了算盘珠子背后,那若隐若现的刺刀寒光。
父亲说得对。
这,从来都不只是生意。
一场围绕着沈家,围绕着上海金融命脉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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