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如同退潮般从意识中流逝,强行引动“源初之誓”的负担远比林薇预想的更重。她的意识之光在连接着环备份接口的状态下,变得稀薄而摇曳,仿佛随时会从这片浩瀚的光之领域中消散。
但她不能现在就退。流浪者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真正的大家伙”可能被惊动,时间窗口转瞬即逝。环的力量、清晰的通道、摆脱实验体威胁的机会……这一切都近在咫尺,是她和凌峰,或许也是这座城市唯一的生机。
她强撑着,将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专注地通过环的备份接口,去感知那条传说中连接着灵源深处的“固有通道”。
信息流涌入。通道确实存在,但它并非一条畅通无阻的光路,更像是一道横亘在环与灵源网络之间的、由无数层叠能量滤网、历史创伤淤积和自我封印机制构成的复杂“屏障”。屏障本身也是环的一部分,既是保护,也是限制,防止过于强大的力量或未经许可的意识随意进出灵源核心。上古的损伤和岁月的侵蚀让这道屏障变得脆弱且布满裂痕,教团之前正是试图从这些裂痕强行突入。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暴力突破,而是尝试以“守夜人后继者”的身份,获得屏障的临时“通行许可”,或者至少,建立一个更稳定、更清晰的信号窗口。
她将自己的“镜心”频率调整到与环的守护意识尽可能同步,然后将意识顺着备份接口,小心翼翼地“探”向屏障的方向。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连接”,而是尝试进行一种更精细、更温和的“沟通”与“共鸣”。
她的意识触角轻柔地拂过屏障的表层。冰冷的法则、古老的创伤记忆、坚定的守护意志……复杂的感知反馈回来。她像一位试图修复古老乐器的琴师,耐心地寻找着能与自己频率产生和谐共振的那个“音符”。
时间在无声的尝试中流逝。她能感觉到自己剩余的力量越来越少,与环的连接也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波动。光海领域边缘,基金会小队的冰蓝色灵光开始重新稳定并缓缓向前推进,显然他们从刚才的震撼中恢复,准备重新介入。而被“源初之誓”惊动的、那些来自更深处的模糊“注视感”,也如同逐渐逼近的暗影,带来无形的压力。
就在她感到一阵绝望的眩晕,几乎要维持不住连接的刹那——
她“触碰”到了。
不是屏障的裂缝,而是屏障深处某个极其微小、却与她自身“镜心”,尤其是与她手腕上沙漏印记中那股“调和”与“守护”意味完美契合的“共鸣节点”!这个节点似乎是上古守夜人设计屏障时,特意为具备特定品质的后继者留下的“后门”或“验证点”!
几乎是本能地,林薇将自身最核心的那份意念——那份在雨中共鸣的悲伤与温暖、那份在旧图书馆牵手时的信任、那份在节点旁默默守候的决心、以及石浩牺牲时传递来的炽热守护意志——所有这些属于“林薇”和她的同伴们的、鲜活而坚韧的“人性”与“情感”,毫无保留地注入那个共鸣节点!
她不是在展示力量,而是在展示“为何而战”。
屏障,微微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冰冷复杂的结构,如同被暖流融化的冰层,在林薇意识触角前方,悄然“溶解”开一个仅容一丝意念通过的、极其微小的“孔洞”!
孔洞对面,传来的不再是模糊混乱的网络噪音,而是……无比清晰、无比接近的灵源深层波动,以及,那股她日夜牵挂的、熟悉的稳定脉动——凌峰的节点!
成功了!她打开了通向节点区域的清晰窗口!
然而,这个窗口太小、太不稳定,只能传递最细微的意念流,无法让她通过,甚至无法支撑强大的能量传输。但对她来说,这已经足够!
她立刻将全部剩余的注意力,通过这个微小孔洞,投向凌峰的节点。
瞬间,感知变得无比清晰!
她“看”到凌峰节点那稳定的银白光芒,比之前强大了不少,显然外部能量注入和环的共鸣都起到了作用。节点如同一个精密运转的微型恒星,持续散发着调和波动,修复着周围的网络创伤。但她也能清晰地“看”到,节点的光芒深处,凌峰那沉睡的意识核心,正承受着巨大的负荷。与灵源的强制连接、持续的能量输出、对抗网络淤塞的反冲……所有这些都在缓慢但确实地磨损着他的“存在性”。他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虽然因为节点的成功和外部帮助而暂时稳固,但根基依然脆弱。
她甚至能隐约“听”到他意识深处那断续的、几乎无法辨识的低语,那是他在无边信息与负荷下的本能呓语,充满了疲惫,却又带着一种决不放弃的坚韧。
“凌峰……”她的意识呼唤着,带着无法抑制的心痛与急切。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节点那稳定的银光微微波动了一下。沉睡的意识核心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回应,不再是之前的机械反馈,而是带着明确“认出”意味的意念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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